第7章：周師兄
看著遠去的背影，葉斐怔在原地許久。
回到昨夜住過的石屋，簡單整理了一下，葉斐便拿起自己的包裹，出了石屋。
一番打聽后，葉斐了解到，這位楚師叔所說的雨竹坡，其實是在青冥澗的後山，基本上已經遠離了無憂谷所在。
離開石屋，一路穿過無數條青石小道，約莫一個時辰后，終於走出了無憂谷地界。
此刻站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俯身看腳下的無憂谷，葉斐驚訝的發現，自己剛才走過的地方，其實不過是無憂谷，最偏僻、最小的一處區域。
而更遠的地方，整個凹陷的區域之廣，葉斐覺得，給自己三天三夜，怕是都走不完。
巨大的岩石之上，葉斐懶洋洋的躺在上面，曬了會溫和的太陽，起身後繼續趕路。
讓葉斐沒想到的是，這所謂的雨竹坡，可真夠遠的，從早晨一直走到午後，才終於在一處山坡上，看見了滿坡清脆的竹子。
葉斐長嘆一口氣，找了塊草地，就地躺了下去，他是真累壞了，同時也慶幸，自己早上多吃了一碗飯，否則這會又得餓肚子了。
休息了一盞茶的功夫，葉斐起身，看著四周青翠、蕩漾的世界，心裡其實還有點喜滋滋的。
雖說剛來到無憂谷的第二天，就感覺被坑了，但葉斐心裡卻也清楚，自己一個無依無靠，來自凡俗世界的少年，面對這一切，所能做的，唯有隱忍，再無其他任何辦法。
也因此，面對自己眼下的處境，葉斐其實沒有太多怨念，畢竟一個弱小者的怨念，除了傷身以外，實在是不值一提。
一邊走一邊欣賞著後山的美景，沒過多久，便到了竹林外圍。
葉斐也沒做停留，穿過竹林后，出現在了幾座破舊的竹屋前。
此時竹屋外，一身形高大，卻佝僂著背的老人，正從一旁的水井裡，往外打水。
看著站都站不穩的老人，葉斐扔下身上包裹，朝水井走去。
「老人家，我來吧！」
葉斐接過老者手裡的木桶，熟練的打了滿滿一桶水。
「你......？」
看著眼前這個少年，老人眸中滿是疑惑。
看到滿臉疑惑的老人，葉斐放下裝了滿滿一桶水的木桶，沖老人拱手一揖。
「可是周......師兄。」
「是我......你是？」
老者顫顫巍巍看向葉斐，用極其蒼老的聲音問道。
「周師兄請看。」
葉斐扯下掛在腰間的令牌，交給老人。
「噢！我知道了。」
打量了一番令牌，老者將其還給葉斐，繼續道。
「那今天開始，咱們師兄弟二人，就一起照看雨竹。」
什麼意思？
葉斐有點沒懂老者的話，疑惑問道。
「周師兄剛才說的是......你我一起照看雨竹嗎？」
「師弟自己不知嗎？」
老者一臉困惑，看向葉斐。
「師弟完全不知，今早接到令牌后，有位楚浩然楚師叔，便讓師弟帶著令牌，過來這邊找周師兄你，其他的楚師叔並未多說。」
其實隱約間，葉斐已經什麼都猜到了。
眼下之所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是想從眼前這位老人口中，了解一些更深的內幕。
「師弟不知緣由的話，師兄就與你說說吧！」
老者在一旁的竹凳上坐下，然後示意葉斐也坐下后，便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給了葉斐。
原來扶雲宗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對於那些已經招入門下，身懷靈根、卻資質極差的弟子，傳功堂在確認后，是有權利，剝奪其踏入修鍊一途的。
理由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不願浪費資源。
這一點葉斐不意外，畢竟昨日的拜謁殿外，就從別人口中，聽到了類似的話語。
但是，即便傳功堂剝奪了這些人踏入修鍊一途的權利，扶雲宗卻也不會任其下山，回到俗世之中。而是安排其做一些看護葯園、竹林等等，一些簡單的事宜，直到老死。
聽完，葉斐眉頭深皺，輕嘆了一聲，看向這位年逾古稀的周師兄，問道。
「師兄，師弟還有些不大明白，這傳功堂，是如何確認一名弟子，資質極差的？」
「如何確認？」
周師兄渾濁的眸子微微抬起，瞅了眼空中飄過的雲朵，似想起了什麼，沉默了許久，才繼續說道。
「一般會有個三的觀察期，若是無法通過，便成了如我一般的存在。」
「觀察期？」
葉斐有些吃驚，看向年逾古稀的周師兄迫切問道。
「為什麼我昨天......不確切的說，是今天剛入門，就被安排到了這裡？」
「今天？」
似乎被葉斐這句話給驚住了，周師兄嘴唇顫抖著看向葉斐，褶皺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怎......怎會如此？」
「師兄當年，可曾服用宗門賜予的聚氣丹？」
看著比自己還吃驚的周師兄，葉斐突然問道。
「服用過八粒，後來......」
「八粒？」
周師兄話沒說完，就被葉斐打斷了。
「八八八......八粒后，師兄修鍊到了何種地步。」
聽了眼前這位周師兄一番話，葉斐眼神里，流露著深深的羨慕，畢竟自己還沒有嘗過聚氣丹的滋味。
「咳咳，唉！資質實在是太差，周某十三歲入宗門，四年時間，才堪堪修鍊到採氣期二層，之後又四年，卻也只是精進了一層，後來便到了這裡。」
聞言，周師兄有些尷尬，輕咳了兩聲后回道。
老人說完，又一次微微抬頭，看向天際那一抹雲朵，似乎想起了少年時的自己。
「不知周師兄年歲幾何？」
看著已經蒼老至極的周師兄，葉斐拱手問道。
「從二十一歲落入此地，今年已是整整六年頭了。」
老者有些神色黯然的回道。
「二十一...六......八十六？」
葉斐小聲嘀咕完，然後一臉驚訝的，看向眼前的周師兄。
記憶中，葉斐見過最老的老人，不過就是古柳鎮，那位同樣佝僂著背的老鎮長。
從村長爺爺那裡得知，老鎮長已經七十算是俗世中活的久的老怪物了。
然而對比眼前這位周師兄，顯然老鎮長還是個弟弟。
「採氣期三層，於師兄您益處如何？」
葉斐轉而問道。
「哼！若是沒有這採氣期三層的修為，周某怕是活不過一個甲子。」
老人輕哼了一聲后回道。
葉斐沉默著，沒有說話，許久后，開口繼續問道。
「看護雨竹后，師兄可還繼續修鍊？」
「煉過。」
老人嘆息一聲，繼續說道。
「落入此地的頭幾年，一心想著，好好修鍊，有朝一日，衝破瓶頸重回正軌，然而......」
老人沒有說下去，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看著老人臉上的失落，葉斐再次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