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了
昏暗的房間里只有窗外一抹亮光透進來,一對中年男女坐在床邊,臉色頗為憂愁。
「蔓蔓經常在那洗衣服,這麼多年都沒事,今天怎麼就突然掉進河裡。好在是有人正好路過救了她,想想就是一陣后怕,差點就再也見不到她了。」床邊的中年婦女,一臉愁容的開口,時不時的抬手抹了抹泛紅的眼角。
「今天救人的小夥子你打聽清楚了嗎?下午帶上點雞蛋去趟他家謝謝人家,別讓人家覺得我們好賴不分。」坐在椅子上男人便開口打斷。
中年婦女聞言點了點頭:「救了咱們家閨女,自然要好好感謝的。只是今日這事村裡還不知道會怎麼傳,咱們蔓蔓以後可怎麼辦?」
中年男人蹙著眉頭,重重地吸一口旱煙,幾秒后吐出:「你不是說王媒婆之前想給她介紹門親事,你去應下,等這件事風頭過了就相看。」
「這……咱們閨女這能同意嗎?」中年婦女想著自家閨女這半年來一直追著顧知青跑,心下有些不安道。
中年男人看了眼床上躺著的閨女,想到近一年性子突然轉變了的閨女心裡也是氣惱:「不同意也得同意,這事還不是她自己鬧騰的,還是早點嫁出去家裡還能安生些。」
「這也不是我們家蔓蔓的錯,哪個姑娘家願意鬧出這樣的事情,我這苦命的閨女……」婦人說著說著忍不住哭了起來。
兩人原本商量過讓閨女在家多留兩年,畢竟女人這一生舒坦的日子也就是在家做姑娘的時候,這找了婆家哪能有在娘家舒坦。可現在這情況,也知道陸父的主意是當前最好的選擇,再留在村裡指不定以後會傳出什麼流言,那她這閨女還活不活了。
「行了,行了,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哭有什麼用。不管怎樣給她安排相看幾個,就是最後真不成。咱們老兩口就好好管著,讓她別再鬧事,有咱倆在還能少她一口吃的。」
中年婦女擦了擦眼淚,附和著點頭。
他們家雖沒有家財萬貫,但只要他們老兩口還在,就不會讓自己閨女受委屈。她的三個哥哥也都是疼她的,兒媳婦品性也不差,只要閨女別太過火,不至於太苛待這唯一的妹妹。
林蔓蔓就是在夫妻倆談話間醒來的,她感覺自己的腦袋被拆后重組了一遍,嗡嗡的疼。左手撐起身體,右手摸著脹痛的太陽穴。
婦人時刻關注著陸蔓蔓,看見動靜立馬欺身過來,半抱著她坐了起來:「蔓蔓,閨女,咋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林蔓蔓順著力道坐了起來,聽著耳畔急切又關心的話語,跟做夢一樣恍惚。
迷迷糊糊的喝了一杯陸母喂的紅糖薑茶,溫熱甘甜,漸漸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意識也慢慢回籠。
她記得她好不容易經歷高中三年奮戰,好不容易考上了理想的大學,在大學里還沒浪兩年就迎來了末世。
末世開始來臨后,她腦海里就一個想法,回家。因著學校離家實在太遠,等她輾轉回到家鄉,已經找不到自己的親人。從此她在末世中顛沛流離了半年,好在她還算幸運,末世來臨的一個月後覺醒了木系異能,加入了基地,受到了庇護,接受了訓練。
在一次收集物資時,偶遇喪屍群,戰鬥中被身邊的隊友推了一下。她看著一張已經腐爛滿是血污的臉近在眼前,心跳都慢了一拍。正在這時脖子上,好似被尖銳的東西劃破,然後她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她傷得不是脖子嗎?
為什麼腦袋這麼疼?
變成喪屍也會有知覺嗎?
是還活著嗎?
不對。
她看著眼前陌生的中年男女。
眼前婦人穿著青藍色的碎花棉襖,袖口上還加了一層同色的補丁。男人穿著黑色的棉衣,衣服上的補丁甚至更多。這不是平日里常見的裝扮,倒是有點像紀錄片里六七十年代的服飾。
陸母看著閨女醒來,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下。又擔心她餓著難受,便去廚房端來煨著的白米粥。
久違了的香濃米香勾起了她的味蕾,暫時忘了思考,不自覺的吞咽了口水。她實在是太餓了,已經快半年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自從末世來臨,物資一天比一天緊缺。現在她覺得自己能吃下一頭牛,三兩口便喝完了。
陸母看著她整整喝了兩碗米粥,叮囑她好好休息,便招呼了聲陸父,二人一起出了房門。
林蔓蔓仔細的打量了周圍陌生的環境,房間看起來不大,青磚牆面,一個老式的舊衣櫃,一個半新的長桌。長桌上的東西也不多,一個剛用過的搪瓷杯子,一本略有卷邊的書,一些小姑娘的頭繩,一面木製的立式小圓鏡,頗具年代感。
她撐著床沿艱難的站了起來,腳步虛浮的走到長桌旁。
看著鏡子里陌生又熟悉的小臉,她心跳的厲害,發白的嘴唇微啟。
鏡中的少女面容略顯蒼白,卻也難掩她的好顏色。彎彎的眉毛下一雙清亮澄澈的杏眼,白凈的臉蛋上還有些嬰兒肥,透著一股子的青澀稚嫩。
為什麼說陌生又熟悉呢?這張臉跟她原本的臉有幾分相似又有幾分不同,而且看著年紀也比她原本的小了幾歲。
她這是穿越了嗎?
又可以重新活下去嗎?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一個個疑問,讓本就隱隱作疼的腦袋更加昏沉。
她渾渾噩噩的躺回床上,裹了裹被子。
她看著如走馬燈一般在她夢裡閃過的畫面,讓本就因為缺氧而大腦脹疼的她睡得更不安穩。
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林蔓蔓坐在床上梳理著夢裡看到的一切。
原主名叫陸蔓蔓,不到十八歲,是和平生產大隊陸長興張玉芬夫婦的閨女。夫妻二人生了四個孩子。
老大陸青山,十年前娶了媳婦王鳳芝,兩人有個兒子陸文遠今年八歲已經上小學了。他在縣城的紡織廠上班,妻兒留在鄉下,每個月放假回來那麼個一兩次。二哥陸青河,據說是不大愛學習,初中都沒上完就不願去學校,三年前也結了婚。三哥陸青樹跟原主是龍鳳胎,成績優異,因著近些年沒法高考,也沒有門路,去年高中畢業后就跟著家裡去生產隊上工。
而原主作為陸家最小也是唯一的閨女,因著小時候身子孱弱,陸父陸母對她格外憐愛。作為一個鄉下姑娘,原主可謂是過得相當舒坦。即使在這個缺衣少食,原主不僅每天可以吃上一個雞蛋,甚至陸母每年還會想盡辦法給原主弄了罐麥乳精,在這鄉下還沒有誰家閨女能有這待遇。
越是梳理,林蔓蔓愈發覺得怪異。
按理來說,在全家近乎溺愛的環境下養了十幾年都是乖巧懂事的小姑娘,長大后也不至於太歪。可偏偏原主就像被暴風雨敲打過的小樹苗,她說歪就歪,讓人猝不及防。
一年前不知道什麼原因,原主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到處編排是非,嬌蠻任性,原本和睦的陸家,被她搞得烏煙瘴氣。
半年前更是惱火,原主對村裡新來的顧知青心生好感,給無聊的生產隊增加了不少茶餘飯後的談資。
在民風相對保守的當下,男女感情表達都相對隱晦,原主這行為就是驚世駭俗之舉。更何況那顧恆還是有對象的,原主這一行為就是第三者插足。在現世都是要遭人唾棄的,更遑論個年代,這讓陸家人很是神傷。
就拿這次的落水事件來說,她在零碎的片段里看見,這次落水就是為了逼迫顧恆就範。
林蔓蔓想到此處就是一陣頭大。她現在不知道是該高興自己能再次活著,還是該哭即將面對這原主留下的一地雞毛。
可對比末世的煉獄般的生活,她也很快接受了現實。這裡雖日子艱難些,卻也安穩,從此以後她就是陸蔓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