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死戰（四）
【不是.......和她的....約定.....】
他剛才說了什麼？
【而是......和你的約定啊......】
和我的........約定......？
那一瞬間，彷彿世界都停滯了一般。幽香感覺自己的心跳一滯，下一刻卻撲通撲通的狂跳不止。
那是完全不可抗拒的..........
即使是大妖怪風見幽香也無法抵擋的「突發情況」。
而這個時候夜星辰的生命卻將要走到了盡頭。幽香感覺得到那具身體的生命力爭在飛速的流逝，就像水桶破了一個碗口大的洞一樣無從彌補。
該死...........!
她一把掐斷貫穿了少年胸膛的木刺，然後源源不斷的向其輸入海量的生命氣息。
上一刻使用這麼多生命力是為了奪取他的生命，這一刻卻要將其挽回？這是何等的峰迴路轉.......
啊啊，你給我把話說明白，混蛋.........
大概輸入了足以把一個小鎮變成遠古森林的生命力，夜星辰最後吊著的那一口氣最終還是撐了下來。
他迷惑的睜開眼睛卻看到大妖怪一臉惱怒的看著他。
【想死？給我說清楚再說！】
那眼神傳遞的是這樣的信息。
夜星辰苦笑了一下。這個女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固執，那些事情帶到棺材里才是最好的選擇。說出來的話.........大概兩個人都會苦惱吧......
不過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夜星辰也不想留下什麼遺憾。
「幼香.......回不來了......對吧？」
一句話再次把大妖怪震住了，破壞力絲毫不下於之前的那句。
將那個表情收入眼底夜星辰也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
「果然如此呢.........」
如此殘酷的猜想被證實，就算是現在的他也感到胸口被狠狠捶打一樣難受。
夜星辰是不會將復活幼香的所有希望都放在幽香那裡的......他不是那種只是憑著熱血蠻幹的人。所以在紅魔館鍛煉的那段時間，他也沒有停下來對那種靈魂分身的研究。
而最後沒想到，他卻得到了一個讓他感到血液都凝固了的冰冷結論。
幼香的本質是靈魂碎片，所以擁有獨立意識的她和其他的分身魔法不同，能發揮出本體相若的技術和力量。如果作為分身的她一旦被擊破，那麼那部分靈魂碎片就會重新融入本體。
雖然本體依舊可以重新召喚分身，但想要召喚出和「原本一樣的」........是不可能的。
就像從一個麵糰中揪出一小部分再將它重新揉回去，即使再揪出一樣大小的也絕對不會是存在於幾分鐘之前的那個。
換個更相近比較..........
一個克隆人就算擁有和本體完全一樣的記憶和基因，但他始終也只是克隆人而已。
這是完全無法去理清的倫-理問題。
所以，從一開始幼香可以復活的前提就不存在...........
那麼......從來不屑於說謊的大妖怪為何會和他許下這樣的約定？
想要玩弄他？
想要看他絕望的樣子？
並不是這樣的......就算是夜星辰這個心靈妖怪再水，這種程度的惡意不會感覺不到。
所以，排除種種可能之後答案也只有一個——
——這個人是想給他繼續活下去的力量...........
給他從悲痛中蘇醒的力量，在崩潰的內心重新建立起生活的信念的力量，甚至是......打敗她的力量。
這個念頭起**星辰是不能相信的，卻也在心中埋下了種子。然後在之後的數次交鋒中，這顆種子開始逐漸發芽。
很多次.......明明可以一擊將其擊殺，卻不斷的用相若的力量試探。如果真的是對他抱有殺意，那麼智商不低的大妖怪絕對不會像遊戲里的boss一樣給主角有任何升級的機會。
這個女人的確無時無刻都在給他傳遞著勇氣和力量.........無論是在外界還是在幻想鄉里，她一直用另一種方式在幫助他。
察覺到這一點以後，夜星辰對自己的誓言就改變了........
從為了復活幼香而追尋力量，變成了為了打敗她而追尋力量。
因為夜星辰能回報她的......也只有拼了命的去履行和她的約定了。
然後，夜星辰深吸了一口氣，對大妖怪說出了第三句話：
「.......幽香，我想我.....喜歡你。」
這一句話的殺傷力超過了前兩句的總和......
幽香的臉刷的一下子變得通紅，這個表情夜星辰即使是在幼香的臉上也沒見過。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對我說出這樣的話，那個孩子又......！」
「我只是.....說出了我的心情而已。」夜星辰很平靜的說道。
這是他選擇這條路的主要原因.......
「也許是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太多的幼香的影子，又或者是本身被你所吸引，這些.....我都不清楚。但唯一有一點可以確認的......就是那樣的心情真的存在。」
而這也是夜星辰整個人的矛盾之源......
接受這感情則是對幼香的背叛，摒棄這感情則是對自己的背叛。無論選哪一條都是痛苦的選擇。夜星辰因此而迷茫，也因此背負著深深的罪惡感。所有的這些在【魔種】之下都變成了痛苦。
其中最明顯的體現莫過於他的【夢想天生】。
作為內心之物的具象化。
先代巫女的【夢想天生】是對生活的絕望，露米婭則是對先代巫女的遭遇的悲憤，而到了夜星辰這裡........則變成了內心的掙扎和痛苦。
少年推開了幽香的手，拒絕了繼續治療。
他的靈魂已經被【魔種】吃掉了。現在的夜星辰不過只剩下一個空殼而已。就算身體完全恢復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所以他才會在最後將自己的心情說出來。
「對不起了呢.......」
他沒能像幼香希望的那樣幸福的、平靜的活下去，也沒能像幽香希望的那樣獲得生存下去的力量.......
或者說平靜的活著本身就是和夜星辰的幸福標準有著相當大的偏差。
就算沒有【魔種】，夜星辰這個人-大概也會走向新的自我毀滅的道路吧.......
「所以我還是打算.......將這個約定履行到底。」
——用上我全部的生命.....
「............」
大妖怪低著頭沉默著，從夜星辰開始解釋就沒有說話。
她也的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至少在這一刻，她心情的複雜程度一點也不弱於少年。但至少幽香可以確認的是，那傢伙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真心......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時間都停滯了......
少女默默的站起身，恐怖的能量在周身盤旋。在最短的時間內，這位最強的大妖怪再度的恢復了臨戰狀態。
她也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
但如果這是這個人最後的願望的話，無論怎樣也不能拒絕的吧.........
看到這樣的少女，夜星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謝謝你。」
他凝神靜氣，眼神中再次變得無比堅定。然後生命力、氣勢、魔力、妖力......一切的一切，他將自己的存在全部聚集在右拳上。
那一刻，天地色變........
烏雲密布，電閃雷鳴，在天宇之上隱隱約約顯露出一個龐大的身影。
馬面、豬鼻、牛嘴、鹿角、蛇身、鷹爪、魚鱗、獅尾、蝦須.......
匯聚各個動物的所長，凝聚了無數人幻想的傳奇生物——
——龍
這不僅是一個圖騰，也是華夏人千萬年信仰。
【借相.龍拳】
夜星辰獻祭了自身的全部所展現的最強一擊！
攻擊並未放出僅僅是在蓄勢而已，夢世界就已經無法抑制的自行崩毀。它承載不了龍的概念，或者是個人的夢無法承載十幾億人的敬畏之心。
那份威壓，就算是幽香也覺得沉重無比。
幾乎一瞬間她就想起了幻想鄉里另一個連她也忌憚無比的存在——龍神。
「你真是永遠都是那麼讓人出乎意料啊，辰......」
幽香將兩隻手平托在身前，在那掌心之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光點。雖然看起來並不明亮，但就在其出現的一瞬間空間也在迅速的崩解。甚至來自雲層的龍威也被阻擋在了百米之外，在虛空之中形成了如同被摺疊一樣的斷層。
這是大妖怪專門為某一天對上龍神而準備的，威力甚至要超越黃昏炮的絕招。
「接招......」
【墜陽炮】！！
小小的光點瞬間飛上高空，然後一下子膨脹成了直徑數百公里大的暗紅色火球，如同一顆即將死去的太陽。
兩種恐怖的意象在對峙著.......
在下一瞬間，超新星爆發的全部能量即將化作光柱摧毀一切；在下一瞬間，翱翔於天際的神龍也將俯衝而下吞食天地。
勝負只在那眨眼之間.....
對撞的能量洪流重新的沖刷著整個夢世界，整個虛空之中布滿了扭曲的夢的碎片。不斷的毀滅重生，重生毀滅，這個過程持續了十分鐘后，80萬的夢世界最後只留下不到一萬之數.....
「差一點，幻想鄉也就成為歷史了呢.......」
幽香對著低著頭癱坐在地上的少年呢喃道。
「如此恐怖的力量，如此強大的意志.......就算是我也差點敗了呢。不.....」
「是已經敗了啊......」
貫穿胸口的大洞在不斷的湧出鮮血，從裡面甚至可以看到碎掉的內臟......最後那龍吼的一拳擊碎了太陽之光，然而就在要將大妖怪轟成碎片的那一刻停了下來。
因為那一刻，出拳的人已經沒有了聲息。但幽香覺得其實是他自己停下來了.....
「所以說你就是一個笨蛋.......有那種程度的力量，為什麼不選擇好好活下來........？」
「笨蛋呢......」
幽香輕輕踢了踢夜星辰已經有些僵硬的身體。
「真是.....笨蛋呢......」
這時，夢世界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雨水滴在仰頭閉目的少女的臉上，和眼角悄然滑落的淚水混在一起順著臉頰淌下.....
這時的大妖怪....真的就如同一個少女一樣.......
至少她從未想過，自己也會如此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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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靜靜下，時間靜靜走，彷彿是想用一段空白將悲哀的氣氛沖走。而在這個沉默的世界，突然間一個微弱的聲音打破了現在的和諧.......
【噗通】......
聲音很微小，甚至還沒有雨水滴在地面的聲音大。但幽香是不會忽略掉這個聲音的........
她難以置信的看向少年的「屍體」。聲音的來源就是那裡，而且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有力。
那是.......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聲？
而且速度還在不斷的加快......到了現在已經不能用每分鐘來計數了，甚至可以用秒。等幽香回過神來的時候，那聲音的頻率已經幾乎快的連成一片了。
別開玩笑了.....
就算是妖怪心跳也不可能達到這種程度......
這時大妖怪突然回想起第一次動手幹掉他的場景。那時也是已經死亡的屍體突然暴起，並以數倍的力量狂暴化。
暴走？
這是她的第一個想法.......然而，當那覆蓋天際的黑色漩渦和頭頂的光環出現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那是世界末日......
那是......第三次衝擊！！
ps：抱歉，本來這章周一就能和大家見面的。但是修修改改很多回都不滿意。
尤其是最近想快點完結的想法和按原定計劃寫的想法在腦子裡打架，讓我這幾天昏昏沉沉的。最後......想了很久，我還是打算把以前想寫的劇情都寫出來，不論好壞..........
還有周末沒有更新，因為學校弄了一個什麼畢業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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