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進城進貨

「好！」

蘇長勇點點頭，喊出第一聲后，心裡的不適感被打破，再喊起來就順利多了。

「賣滷味嘞！」

「獨家秘方，好吃的滷味！」

「都來看一看瞧一瞧！嘗一嘗不要錢嘞！」

「買得多送得多嘞！」

蘇長勇賣力地吆喝著，一聲接一聲。

二三十分鐘過去了。

終於，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手裡拎著一把韭菜，逛到十幾米外時，聽到了吆喝聲，轉頭向滷味攤看來。

蘇長青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連忙熱情地招呼道：「大哥，過來嘗嘗我們的滷味啊，免費品嘗！」

男子聞言，拎著韭菜走了過來，往攤位前一站，便聞到了濃郁的香氣，忍不住連續深吸幾口氣：「好香啊！你剛才說這是什麼東西？」

「滷味！」

蘇長青笑道：「咱們這邊沒有，我這是從一個外地人那裡花錢買來的秘制配方，用二三十種香料和好幾種調味品，長時間燉煮加工出來的，工藝複雜得很，當然，味道也好得很……」

說著，他切下一小塊豬頭肉遞過去：「你嘗嘗！」

「嗯。」男子接過去，吃到嘴裡。

軟糯咸香的滋味，瞬間征服了他的味蕾，令他恨不得把舌頭也吞下去。

從小到大，他還沒吃過如此美味的豬頭肉！

「唔，好吃……」

不等蘇長青詢問，他就連連點頭：「好吃！太好吃了！」

「好吃吧？」

蘇長青笑道，又拿出一塊豆乾，橫豎兩刀切成四塊，將其中一塊遞給男子：「再嘗嘗這個！」

「哎，好！」

男子接過去放進嘴裡，輕輕一咬，浸滿在豆乾里的滷汁頓時噴涌而出，霎時間，豆製品的醇香、肉湯的濃香、調味品的咸香、各種香料的料香糅雜融合在一起，一齊在他的口腔里爆開！

「太棒了！」

男子忍不住發出驚呼：「這真的是豆乾？」

「如假包換的豆乾。」

蘇長青笑道：「當然，我這是經過深度加工的鹵豆乾，平常的豆乾可吃不出這麼好的味道。」

「不可思議，豆乾竟然能做成這麼好的味道，像吃肉似的！不，比肉還好吃！」

男子感嘆道，頓了頓又補充道：「我是說，比其他人做的肉還好吃，你們做的滷肉當然比豆乾味更濃！」

「那當然，畢竟我這可是下了大本錢和時間工夫的。」

蘇長青笑道，抬手指了指男子手裡提著的韭菜：「大哥買這些韭菜，是準備包餃子啊？」

「包餃子。」

男子說道：「媳婦生病了，給她弄點好吃的，補一補。」

「一看大哥就是個顧家的人！」

蘇長青豎起大拇指，又好奇道：「冒昧問一句，嫂子生什麼病了？」

「去河邊割草的時候，不小心滑倒了，腿上被鐮刀劃開一個口子，縫了七八針。」男子說道。

「哎呦，七八針呢，這可真是遭罪了……」

蘇長青輕嘆一聲，又道：「不過，大哥，如果想給嫂子吃點好的補一補，韭菜可不行。」

男子一怔：「為什麼？」

「韭菜屬於辛辣刺激性質的食物，不適合傷員吃。吃了后不利於傷口癒合恢復，也可能會影響藥效吸收。」蘇長青解釋道。

男子聽到蘇長青這番話，微微一怔，懊惱道：「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好像是這麼回事，受傷了不能吃韭菜……」

蘇長青點點頭：「所以我建議你還是割點肉，給嫂子包肉餡餃子吃。」

隨即又笑道：「當然，也可以在我這裡買點滷味，豬頭肉、豬蹄，都是滋補的葷腥。尤其豬蹄，富含膠原蛋白，有利於傷口癒合恢復！而且，我還聽說，現在好多城裡的女人都喜歡吃豬蹄，說是有美容養顏的功效呢！」

「有這麼邪乎嗎？」

男子對蘇長青的說法表示懷疑，但能不能美容養顏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滷味確實美味，媳婦一定喜歡吃。

於是他點頭道：「那就在你這兒買點！這些東西都怎麼賣的？」

「豬頭肉8塊錢一斤，豬蹄9塊錢一斤，滷雞爪2塊5一斤，滷雞蛋2毛錢一個，鹵豆乾1毛錢1塊！」

蘇長青介紹道：「滿10塊錢，我還送你兩個滷雞蛋和兩個鹵豆乾！滿20塊錢，每樣送四個！」

「那……」

男子稍稍思索，道：「要一個豬蹄，再要點豬頭肉，一共湊20塊錢的吧！」

「好嘞，稍等！」

終於開張了，蘇長青喜笑顏開地開始切肉、稱重。

一邊幹活，一邊和男子東拉西扯地聊天。

「柱子哥，你這是買什麼呢？」

一個和蘇長青年齡差不多的年輕小夥子看到正在買滷味的男子，隔著幾米遠打招呼詢問。

「買點這個……呃……」

「滷味。」蘇長青微笑著提醒。

「買點滷味！」

名叫柱子的男子對小夥子說道，又問道：「長順，你這是溜達著玩呢？還是趕集買東西呢？」

「出來買點菜。」

小夥子有點苦惱：「家裡待會兒來客人，中午得招待他們，我媽讓我來買菜，可我這轉悠半天了，也不知道買什麼好。」

「我告訴你買什麼！」

柱子笑著指了指滷味攤，道：「就買這個！滷味！」

「對！」

蘇長青連忙附和道：「兄弟，用我的滷味招待客人，省了自己動手炒菜的功夫，而且客人絕對吃的滿意！」

「滷味？什麼東西？」

長順好奇地走過來，離得近了，也聞到了滷味的香氣：「呀，味真好！」

「嘗嘗！」

蘇長青遞過去一小塊豬頭肉和一小塊鹵豆乾。

長順接過去，挨個吃下，隨後腦袋如同搗蒜一般點了起來：「好吃好吃，你們說得對，就買這個！這比我媽炒的菜好吃多了！」

「行，那你看看要點什麼。」

蘇長青笑道：「豬頭肉8塊錢一斤，豬蹄9塊錢一斤，滷雞爪2塊5一斤，滷雞蛋2毛錢一個，鹵豆乾1毛錢1塊，每滿10塊錢送兩個滷雞蛋和兩個鹵豆乾！」

「這……」

長順撓撓頭，看著桌子上這幾樣東西，陷入了糾結。

蘇長青見狀，笑問道：「阿姨給了你多少錢，讓你買菜？」

「15塊錢。」

長順說道：「讓我割兩斤肉，再買點青菜。」

「這樣吧。」

蘇長青說道：「你買一斤豬頭肉、兩斤雞爪，剩下的兩塊錢買鹵豆乾，怎麼樣？」

「行！」長順點點頭。

「好嘞！」

蘇長青答應一聲。

一番忙活，把這兩個人買的東西依次裝好遞過去。

長勇收了錢，都是正好的數目，不用找零。

「慢走啊二位，吃得好了，下次再來！」蘇長青面帶笑容地目送他們離開。

不開張則已，一開張就是35塊錢，蘇長青的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

別看他在蘇長勇面前表現得非常淡定從容，但剛才自己心裡也沒底。

不過，現在看來，即便是村裡的集市，也是有市場的。

蘇長勇同樣受到鼓舞，精神振奮，更加賣力地吆喝起來。

時間慢慢過去，陸陸續續又有一些顧客被吸引而來。

但凡品嘗了滷味的人，就沒有說不好吃的，幾乎所有人都表達了購買意願。

只可惜部分人身上帶的錢不多，預算不夠，只能在品嘗過後，一邊誇讚滷味的美味，一邊懊惱自己出門怎麼就沒多帶點錢，又一邊表示自己下次一定來買。

整體而言，村裡集市上的人流量，是明顯無法和大遠鎮集市相提並論的。

不過，在蘇長勇的賣力吆喝和蘇長青的「聊天計謀」下，攤位上的滷味還是在一點點地減少。

臨近中午十二點散集的時候，三十多斤滷味倒也全部賣完了。

回到家算了算，一共掙了58塊錢。

「這一上午，喊得嗓子都啞了，才掙了58……」蘇長勇略顯失望。

「58塊錢還嫌少？」

高秀芝笑著訓斥道：「這是村裡的集市，不是鎮上的集市，人那麼少，能掙58就已經很好了！去年你們兄弟倆跟著村裡的建築隊幹活，兩個人加起來一天才掙18塊錢，還高興地屁顛屁顛的呢！」

「那倒是。」蘇長勇笑著撓撓頭。

「58確實不多，不過，下次肯定可以賣得更多。」

蘇長青自通道：「只要是今天品嘗過咱們滷味的人，無論是買了的，還是沒買的，下次肯定會有相當一部分人去買！再加上新顧客，估計能斤左右！」

「嗯，不著急，誰家做生意，名氣都是一點點打出去，顧客慢慢變多的。」

高秀芝笑道：「我去做飯，你們兄弟倆吃完飯睡個午覺再忙活！」

「好！」

吃完飯。

下午。

蘇長青感覺自己的腿部力量已經基本恢復，便從鄰居家裡借了輛自行車，和蘇長勇一起前往縣城進貨。

二人來到菜市場，先去了豬肉鋪。

豬肉鋪的老闆是一個個頭不高、身材肥胖、剃著光頭的中年男子，他看到蘇長勇前來，滿臉笑容地迎上來：「小兄弟，又來進貨了？」

「對，進點貨！」

蘇長勇點點頭，笑道：「老闆，我是不是言而有信？說了以後在你這裡進貨，就絕對不去第二家！」

「對對對，小兄弟講信譽！」

豬肉鋪老闆豎起大拇指，笑呵呵道：「我就喜歡和小兄弟你這樣的人做生意、交朋友！」

「既然是朋友了，那價格方面，是不是還可以再便宜點呢？」蘇長青笑呵呵地問道。

豬肉鋪老闆看向他，疑惑道：「你是……」

「這是我哥！」

蘇長勇介紹道：「我只是個跑腿的，我哥才是管事的！上次我回去后，對我哥說你給我們降了價，我哥就說，你這人厚道講究，所以今天特意讓我帶他來，跟你認識認識！」

「哦哦哦……」

豬肉鋪老闆恍然大悟，熱情洋溢道：「歡迎歡迎！」

「老哥你好！」

蘇長青主動伸出手：「我姓蘇，叫蘇長青，請問老哥貴姓？」

對於一個生活在這個年代小縣城裡的豬肉鋪老闆而言，握手和「貴姓」這種正式打招呼的方式，只在電視劇里看到過，自己卻從未接觸過。

面對蘇長青伸出的手，他一時竟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愣了一下，才匆忙伸出手來。

可手伸到半空，又微微一頓，因為經常拿肉切肉，他的手上沾著不少血跡和油漬。

如果握手，肯定要把蘇長青的手弄髒。

可如果再縮回去，似乎也不太合適。

一時間，殺豬宰羊面不改色的他，竟有些慌亂尷尬，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