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最討厭吃螃蟹
「南笙，你二嫂特意去河邊捉了螃蟹。」季老太太見他回來，蒼老的臉上露出幾縷笑意，伸出筷子夾了一個螃蟹給他，「你最喜歡吃螃蟹，今日你可以多吃一點。」
陸婉詫異，季南笙喜歡吃螃蟹？
「我還記得在盛京的時候，每次到了吃螃蟹的季節，你就是最高興的。你父兄是武將，原本就是粗人，嫌吃螃蟹麻煩，不甚喜歡，可是你卻極其有耐心，吃完螃蟹之後，螃蟹殼還能原模原樣的擺回去。」
回憶起之前的事情，季老太太的臉上滿是笑容，可是漸漸的那一抹笑容就消失。
季南笙原本已經拿起筷子，直接就將碗中的螃蟹給放回去，「祖母記錯了，我並不喜歡吃螃蟹，而且……也最討厭吃螃蟹。」
說完之後，便夾了一塊玉米餅子，就著清澈見底的青粥吃了起來。
場面十分尷尬，季老太太似乎是害怕浪費了陸婉的好意，趕緊道，「是……是我老糊塗了，是我記錯了，我記得是丫寶喜歡。」
說完之後，季老太太趕緊將螃蟹塞給不會說話的丫寶。
丫寶，「……」
看著碗中的螃蟹，小臉上滿是糾結。
「不會剝？」陸婉問道。
丫寶點點頭，陸婉正想動手，可是她卻轉動著眼睛珠子，在她拿著之前就將螃蟹放在季南笙身邊。..
季南笙就算是再生氣，在面對不會說話的丫寶的時候，也不會板著臉。
「是想讓三哥給你剝？」
丫寶笑眯眯的，季南笙明白她是這個意思，這才拿起螃蟹。
季南笙原本就是盛京來的貴公子，即便是瘸了，可吃飯的時候也是儀態翩翩。
之前她還不相信季老太太說的話，吃了螃蟹還能原模原樣的擺回去，可在親眼看見之後，她覺得季老太太說的話真的是一點也不誇張。
「這隻螃蟹太瘦了。」季南笙一邊剝一遍說道，「俗話說九雌十雄，九月雌蟹最肥，蟹黃足而緊實，農曆十月雄蟹最香、蟹膏飽滿。你說你怎麼就這麼笨，連捉一隻螃蟹都分不清季節。」
陸婉，「……」
他這是在內涵自己嗎？
家裡都快沒有吃的了，這個時候哪裡還區分季節？
陸婉很想發火，可是看著眼前的認真而又仔細的季南笙，明明是在剝螃蟹，可是她卻看見了他眼底濃化不開的疲憊跟悲傷。
難道是想到之前在盛京的事情？
注意到她的視線，季南笙抬起頭，四目相對，裡面的情緒轉瞬即逝，瞬間變得冷漠又兇狠，「二嫂該不會是想等著我給你剝螃蟹吧？」
陸婉想，她一定是瘋了才會覺得季南笙這種人會傷心，他這種嘴硬如刀的人，心腸只怕是石頭做的。
她自然是不跟他一般見識，吃了飯之後，季南笙繼續去上工，陸婉就帶著丫寶去了後山。
季南笙一個月的工錢特別的少，買來的粗糧也只夠家裡吃上大半個月，剩下的幾日還是靠著野菜跟野果子度日。
這裡的冬日下雪天的時候還得封路，那個時候也不能砍樹，季南笙就相當於失業，山上也沒有野果子，地裡面更是沒有野菜，對於季家來說的話，這無疑是致命的。
不僅僅是季家，榆家村所有被流放來這裡的人都是一樣，從小養尊處優慣了，哪裡適應這山裡面疾苦，大部分的老人都過不了這個冬日就一命嗚呼。
「丫寶，你要帶我去哪裡？」
兩人才出門，丫寶就拉著陸婉的衣衫朝著林間走去。
可是走了一小段路，路越來越窄，陸婉擔心林間有毒蛇出沒，所以便叫住她。
不過丫寶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朝著前面走，等到進入林中之後，丫寶才停下來指著樹上。
陸婉一看，竟然是滿樹的野果子，她這會才明白丫寶的意思，「你是專門帶二嫂來這裡的？」
丫寶點點頭，陸婉卻有些心酸。
被流放來這裡的人，大部分之前都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他們沒有什麼生存技能，如今是秋日，正好是果子成熟的季節，村附近的果樹上面的果子還沒有成熟都被摘光了，沒有想到丫寶竟然還知道這裡有。
看來，被流放來這裡之後，丫寶一個人已經四處走了走。
想起她那日醒來的時候，丫寶給自己的野果子，陸婉的心中再次泛酸。
「丫寶，這林間十分危險，今後一個人不要胡亂跑，就算是想要去哪裡，你叫上二嫂如何？」
丫寶明白她的意思，開心的笑了。
陸婉摘了一個野果子嘗了一口，比起丫寶昨日給自己的果子來說，雖然是甜了一點，可是卻依舊酸澀。
沒有辦法，雖然還想留上幾日再來摘，可是如果遲了的話，就會被旁人摘走。
加上自己有空間，陸婉想也沒有想，直接就將果子摘了。
不一會，兩人便摘了一筐子，回到村門口的時候又碰上了沈湘怡。
「陸婉，你這是去摘果子了？」
陸婉頷首，沈湘怡笑眯眯的，「這才對了，既來之，則安之，只要活著，就總是有機會的，而且你也得想想，若是因為你這一命嗚呼了，到時候季家也會跟著你受連累。」
她不解，沈湘怡道，「咱們榆家村是流放之地，意外死去也就罷了，若是自殺的話，會被認定為畏罪自殺，到時候你走了事小，但是季家的人就會處以極刑。」
陸婉震驚，她突然之間就明白了季南笙的話。
他其實並不是在意自己的死活，他是在意自己的死會不會連累到季家。
丫寶扯了扯她的襦裙，陸婉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道，「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今後我會好好活下去，再也不會做出那般痴傻的事情。」
見她表情認真，不是敷衍，沈湘怡這才放心，「我也得趁著現在早，去摘一些野菜回來。」
辭別沈湘怡之後，陸婉跟丫寶回了屋子。
她放了一部分果子在外面，又放了一部分果子在空間裡面。
其實，這些果子不僅能吃，還能釀醋跟酒……甚至還可以做成果子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