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結拜
將軍府門前,大雪似乎止步於此。
相較於街上,被清掃過,依舊半尺深的厚雪。
這裡的門前地,甚至能看得到原本的青磚。
兩座近乎六尺,重約數千斤的石雕瑞獸,端坐門前,看護著偌大的將軍府。
門匾上「西北將軍府」鎏金大字,沒受一絲風雪的襲擾,依舊熠熠生輝。
青年扶著石獸,停住了腳。
「韓忠,你說我爹,今天是用棍呢,還是用鞭,我得提前準備準備,用棍,我便要先在這,耍上一套硬氣功,讓身子熱乎些,待會也就不怎麼疼了,要是用鞭,我便打上一通柔拳,讓皮肉鬆軟些,也能頂些用處。」
書童原名韓烈,老爺遇見他的時候,他餓的就剩一層皮包骨,老爺看他雙目清澈,沒什麼心眼,身材比例又恰到好處,是塊練武的材料,就從奴隸販子手裡給買了回來。
還給韓烈改了名,說是蕭家世代,吃得皆是軍家飯,這烈字,不太吉利,克主,便改而為忠,帶效忠之意。
「少爺你快別說了,聽著怪嚇人的,你身體強健,自是不怕老爺捶打,我可不同,每次被老爺棍棒加身之後,下地都難!」
韓忠面露懼色,一想起老爺持棍的兇狠模樣,他就不自覺的打起寒顫。
「行了,別給我裝,我爹教的功夫,刀槍棍棒,擒拿拳腳,你哪樣落後於我。」
「少爺……」
「得了得了,少給我賣慘,待會挨起揍來,多幫我擋兩下,不然你打碎我爹,玉雕玲瓏馬的事,我可不幫你兜著了。」
「少爺,我……」
「噓,我爹來了。」
青年反手將韓忠拉到身旁,避於石獸一側。
只見兩人從府內大步行來。
站至門前,交談一番。
而後年輕男子,拱手辭別離去,留下一身姿魁拔的中年男子,負手立於雪中。
中年男子劍眉星目,鼻樑高挺,犀利的眼神中,透著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滄桑,一道猙獰的陳年疤痕,至額間起,收於唇角,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味道。
這雄姿英發的男子,正是方才青年口中的爹,西北大將軍,蕭盛。
「蕭鴻,韓忠,你們倆,打算躲到什麼時候?」
蕭盛之聲,沉如渾酒,卻是威嚴十足。
兩人一驚,四目相望,竟是悲涼。
來到門前。
「爹,您回來啦?」
蕭鴻臉上強擠出笑容,身上的腱子肉卻已經開始微微跳動,做好了挨打的準備。
韓忠畏畏縮縮的低著頭,跟在其後,自始至終不敢抬頭看老爺,只是唯唯諾諾的喊了一聲:「老爺。」
可是蕭鴻此次卻是失算了,沒有劈頭蓋臉的謾罵,也沒有狂風暴雨的拳腳。
蕭盛只是點了點頭,「嗯,先進來。」
兩人又驚又喜。
蕭盛對待蕭鴻,歷來都是雷厲風行,能當場動手的,絕不先關門。
現在老爺沒有罰的打算,待會自然不會再有什麼變卦。
走過長長的庭院走廊,路過府中的花園池塘。
蕭盛帶著兩人,徑直走到祖宗祠堂。
蕭鴻還有一大其三歲的姐姐,蕭曇。
一剛滿六歲的妹妹,蕭羽。
「艷曇花開,驚鴻現,展翅輕羽,蕭百年。」
這是蕭盛喜得小閨女時,提筆而作,寓意蕭家將門長盛,百年不衰。
而此刻,兩姐妹也已候在祠堂門前。
這是蕭盛每次回家,都必須要來祭拜的規矩。
大門打開。
姐弟妹三人隨著蕭盛走了進去。
韓忠則候在門外,不敢進來。
完成祭拜禮儀。
蕭盛突然開口:「韓忠,你也進來。」
此話一出,蕭曇和蕭鴻,頓時感覺事有不對。
這蕭家祠堂,蕭盛早就下過命令,除了打掃和添置香火的下人,非蕭姓者,不得入內。
「爹,今日這是怎麼了?」蕭曇小聲問道。
「我哪知道啊?」蕭鴻也是一臉茫然。
至於六歲的蕭羽,則完全沒有在意,只是牽著姐姐的手,安安靜靜的看著。
「老爺,我不敢。」
韓忠低頭回道。
「韓忠,我問你,我蕭家待你怎麼樣?」
蕭盛沒回頭,只是看著房內台上的那一層層祖宗牌位。
「老爺待我恩重如山,救我於水火,授我武義,教我識文斷字,少爺待我更是親如手足。」
韓忠諾諾得回到。
「真話?」
「真!」
「那你可願和鴻兒,在這蕭家祖宗面前,結成異姓兄弟?今後,共患難,同富貴,終生不得做有違兄弟道義之事。」
蕭盛轉過身,微眯著眼睛,看著韓忠。
「老爺,我……」
「我什麼我,怎麼和本少爺結拜,很丟人嗎?」
蕭鴻看到韓忠支支吾吾,知道再這般下去,他爹怕是要發火了,立馬出聲道。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我巴不得,只是我怕配不上少爺。」韓忠急了。
「呸,又不是討媳婦,配什麼配,進來。」蕭鴻笑罵著走出去,拉住韓忠的手,將其帶入祠堂。
其實結拜這事,原先蕭鴻就和父親提過,畢竟兩人一塊長大,感情早就超過了,尋常主僕,只是父親一直不當回事,蕭盛並不是覺得韓忠出身低下,只是覺得蕭鴻平時遊手好閒沒個正形,指不定又憋著什麼壞水。
如今蕭盛,突然提出來,反倒讓蕭鴻差點都做不出反應。
三人跪在祖宗牌位前。
「列祖列宗在上,蕭家第八代家主,蕭盛今日收一義子韓忠,與我兒蕭鴻,結為異姓兄弟,今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隨著蕭盛在前面念,兩人在後面複述。
「列祖列宗在上。我蕭鴻,願與韓忠結為……」
「列祖列宗在上。我韓忠,願與蕭鴻結為……」
「若有違手足之義者,不得好死。」
「若有違……」
「若有違……」
結拜結束。
「起來吧,忠兒,你可以搬到鴻兒那院了,小曇吩咐下去,讓府內所有人,明早雞鳴之後,到大院集合,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行了,你們都回去吧。」
蕭盛的聲音,比之剛才似乎又沉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