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打地鋪
吃完晚飯,秦光譽回廠宿舍了,院里開全院大會。
這次的主角是三大媽秦淮茹,會議也是由她發起的。
不容易啊,自打當上了三大媽,還是這次才算是真正在院里說上話。
劉海中和閻老西象徵性地說了幾句話,秦淮茹就接過話茬。
「咱們老燕京的衚衕人家,一到冬天就得圍著爐子打轉,搖煤球、備煤、籠火、封爐子、搪爐子、刷煙囪,事兒可多著呢。」
「今兒要說的就跟備煤有關的,據許副主任所說,明天9月5號就會下達一個通知...」
她把這事原委給說了一遍,又道:「門頭溝產量有限,山西的煤又得供應全國,所以大家得早做打算,先把煤給買回來,免得臨到頭家裡冷火冷灶的,冬天可就難熬了。」
對於四合院的居民來說這可是大事,街坊們紛紛討論起來,有些人面露焦急之色。
北方的冬天太冷了,沒有煤,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過。
燕京人講老理,又好面,不是實在沒轍了,都不會去別人家借爐子。
秦淮茹又道:「大傢伙也不用急,時候還早,只是從現在開始盡量節約著點用,把定量買足,應該問題不大。」
「事就是這麼個事,您二位說吧。」
兩位大爺記掛著買煤的事,也無心多說,吩咐了一些用煤爐取暖的注意事項就散了會。
這屬於老生常談,每年大院都要講上一次,前文說過每年冬天都會因取暖而死一些人,街道對此也很重視。
閻老西回到家悶悶不樂,琢磨了半晌,一拍大腿道:「這秦淮茹真夠雞賊的,先把兩家的煤買完了再說這話,合著是怕我問她借三輪車唄?」
二大媽道:「那三輪車是軋鋼廠的,不想借是人之常情,人家能告訴街坊這個消息就不錯了。」
「是這麼個理兒,只是我居然被人家給算計上了,心裡憋屈......」
晚上,秦京茹洗漱完畢正準備上床睡覺,吳二丫推門而入。
「小六,一個人睡著怕不怕,要不晚上去我那兒睡?」
秦京茹一想也是,自打結婚來還從來沒一個人睡過,確實有點不得勁,「要不您過來睡吧。」
「你們的新床,我一長輩睡上邊不好,要一起睡就趕緊過來。」
秦京茹只得鎖好門,抱著被子到了那間小屋。
白天有事做還好,晚上一躺在床上,四周黑漆漆的,只覺思念如潮水般湧來。
再一想到丈夫居然和三個漂亮姑娘一起出門那麼久,明知不會發生什麼,心裡卻還是酸的不行。
吳二丫知道閨女的心思,便打岔問起秦光譽找對象的事。
這事秦京茹也沒什麼好說的,也急不來,總得硬體條件達到了才行,不然人城裡姑娘怎麼能看上你。
丈夫明確說了不會幫忙,只能在工作上提供便利,讓他早點轉正,然後分房子的時候照顧一下。
現在燕京的四合院早就被佔滿了,單位分的房子都是筒子樓。
「媽,你說大茂這會在火車上幹嘛呢?」
「我這輩子都沒坐過火車,連火車裡邊什麼樣都沒見過,所以我也說不好。我尋思這麼晚了,旅客們應該都在睡覺吧。」
「可是火車上全是木頭椅子,人又多,怎麼睡啊,他肯定休息不好,還要走那麼遠的路,這可怎麼辦......」
吳二丫心中嘆了口氣,這丫頭是真一顆心全放在她爺們身上了。
「那也沒轍啊,人這一輩子總不能事事順心,總有各種坎兒在前頭等著,邁過去了就能順順利利。」
「就像小六你,從小到大都是在公社干農活,什麼時候上過班啊?大茂不是有個詞叫什麼來著——對,人際關係。」中文網
「你這丫頭從小就不會說話,這人際關係怎麼處理,對於你不也是一道坎兒嘛。」
這吳二丫雖然是農村的,卻也有些見識。
秦京茹一想也對,自己終於不再是一個只會吃白飯的,也可以掙錢養家了。
「行了,睡吧,我明兒第一天上班,怎麼著也不能遲到,讓人小瞧了去。」
自己給自己打氣,好像思念也被沖淡了一些。
她在心裡默念:大茂,出門在外,你一定要好好的。
.........................
列車賓士在廣袤的華北平原上。
夜幕已經降臨,車窗外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一點燈光。
車廂里的旅客很多都睡著了,東倒西歪的。
瞧著仨丫頭都有些困頓,許大茂一看手錶已經9點,該考慮睡覺的問題了。
他仔細研究過這個桌子,四個人全趴著的話,其承重能力有限,根本扛不住。
列車座椅的靠背和地面呈90度直角,而且也是硬木頭的,要坐著睡可就有點難受。
再看座位底下,高度足夠,便起身拿行囊。
尤鳳霞問:「隊長,你要拿什麼?」
「給你弄睡覺的地兒。」
行囊里有一床薄被子,一條毯子,一套換洗的衣服,一件塑料雨衣。
許大茂把雨衣拿出來鋪在座位底下,又把毯子給墊上,剩下的行囊放在座椅上,還能靠著,挺舒服的。
徐穎火車坐的多,也知道這種方法。
她麻利地鋪好了地鋪,和王欣商量好輪換著睡,便當先鑽到了座椅下面。
許大茂給打好地鋪,起身道:「行了,就像這樣弄,你鑽下去睡吧,不過這地板挺涼的,把這張毯子墊一半,蓋一半。」
尤鳳霞有點猶豫,遲疑著說:「隊長,你先睡吧?」
「座椅下邊太矮了,我可進不去,你安心睡吧,我和畢建國、柳援朝說好了,三人輪換看守行李。」
背囊就不說了,挎包里的東西也多,總政版語錄、指北針、醫藥包、全國地圖冊、手電筒、瑞士軍刀、壓縮餅乾、牙刷、毛巾等等。
還有個最值錢的玩意,海鷗照相機。
不過照相機、指北針和瑞士軍刀就許大茂一人有。
冶金工業部真是財大氣粗。
這麼說吧,許大茂身上的東西,只有褲衩、牙刷和毛巾是自己的,其他全是人家統一置辦的。
六個人的全套行頭,怕要五六百塊錢,自然得看著。
尤鳳霞也知道這一點,低聲道:「哦,那我先睡了。」
小丫頭也鑽進了座位底下,許大茂把背囊放在裡邊,靠在被子上居然感覺不錯,起碼腿能伸展開。
頭頂上的白熾燈泡一晃一晃的,車廂里一片寂靜,只能聽到火車咣當咣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