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遲瓚
「你們啊，都是好孩子。」遲三叔公都是活成人精的人了，怎麼會看不出孩子們的打算呢，聽到遲宴求情后，他看向遲宴的眼神反而更加滿意了。
族裡有了出息的孩子，是應該舉全族之力去培養，若這個出息的孩子還是個有情有義顧念情分的，那便更好了，將來他回饋家鄉宗族也會更多。
指不定他們遲家，能發展成那些世家大族哩。
……
分完家后，除了遲二哥過完年要直接跟著媳婦回鎮上的店裡，其他人都沒有搬出去。
遲大哥倒是想搬，卻被遲宴攔住了，該搬的是他，按他們這邊的規矩，父母都是跟著長子的。
而遲大哥分家一分錢也沒得，到底是自己的哥哥，遲宴也不想讓自己三個侄子跟著自己的大哥出去受風寒。
其實遲父遲母在分家的時候，也考慮到這一點了，雖然一分錢都沒有分給遲大哥，但是他們到底顧慮到三個孫子，所以遲大哥家並沒有搬出老宅，而遲大嫂的處置，也要等到過完。
一家人算是平和了下來。
至於在家建房子，遲宴問了姜意，兩個人現在都暫時抽不出時間來管這事，遲宴的腿還未完全好，前路還不知怎麼走，姜意也是認為不急。
都不知道以後會住哪呢，房子沒人住的話，很快就會破敗，暫時的，姜意確定自己是不想跟遲宴分開，他們正談著戀愛呢。
「爹娘，我和娘子打算年後便要去縣城了。」過完年後，遲宴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姜意這次去縣城卻是不想再住在師祖家了，而是想著，不如就在周圍租個房子，她好學醫術，遲宴也好治腿，治好了之後，遲宴還要上學。
「這麼早？怎麼不過你是不是……」遲母以為遲宴是對家裡對遲大嫂留情而不滿。
「不是，是我的腿該去找文大夫複查了，而且娘子還未見過縣城的元宵，我想著帶她去玩一下。」
現在有關於遲宴的腿的問題，都是家裡的敏感話題，見遲宴這麼說，遲母再不滿，也得放人。
「那你去吧。」遲母拉著兒子的手，有些戀戀不捨的道。
「三弟，你去吧，家裡大哥會照看著的，至於你大嫂……」遲威說著頓了頓。
「一過元宵，我便送她去尼姑庵。」
遲大嫂聞言眼神有些暗淡，但一想到，只要一年就能回來，眼睛里就出現了亮光。
「三弟，大嫂多謝你原諒了，以前是大嫂做的不對。」不知這幾日遲大哥是怎麼跟她說的，現在的遲大嫂早已不復往日的強勢，甚至變得有些膽怯。
遲宴聞言只看了看她，並不作答，無論大嫂怎麼樣，經此一事，他對遲大嫂也不可能會恢復到以前的信任和長嫂如母的愛重了。
甚至往後做什麼都會下意識的防備。
不過這話他也不會說出來了。
臨出行的那一天，遲瓚卻私下來找了遲宴。
小孩子這幾日都沒睡好，眼下青黑一片，母親做出這些事對他的影響還是蠻大的。
本來家裡說要瞞著他的，但是遲瓚到底是大了家裡突然要分家，哪裡瞞得住，他一問遲威，遲威便說了，而且是站在中立的立場上說的。
他認為遲瓚是長子，有些事情，該知道的得知道，他不告訴的話，後面他要通過別的渠道知道，再被人添油加醋的利用，那才是真的不好。
小孩子在知道自己目前竟然因為他而去害他最敬仰的小叔后，夜不能寐，愧疚得不能自已，忍了兩天，等到小叔要去縣城的時候，他才忍不住的找上來。
「小叔，對不起。」小孩不顧他三嬸也在，重重的朝遲宴鞠了一躬。
眼淚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
「你沒有對不起我，哭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把淚擦了。」雖然大嫂的確是做出了傷害他的事情，但是就事論事，遲宴一點都沒有遷怒到自己侄子身上。
「但是，但是，我娘是因為我，要不是因為我……」小孩聽話把淚擦了，帶著鼻涕泡邊哭邊說。
「你娘不是因為你，她早有這心思了，那根刺一直埋在他心裡，她不過是爆發出來了罷了，沒有你，也有遲大，遲二，遲三。」
遲宴將李蓮香的心理看得准準的，雖然她表面上說是為了瓚兒，但是真正的為了瓚兒的又有幾分呢？她不過是嫉妒罷了，在遲宴看來就是眼紅，腦已殘也。
「可是，可是……」遲瓚還想再說什麼。
「瓚兒，你這是來做什麼？讓你小叔原諒你娘？」姜意見小孩語無倫次，笑著問道。
「不是的，不是，娘她做錯了。」遲瓚連忙反駁，他怎麼敢讓小叔原諒娘親，娘親做下了這等事。
差點就讓小叔殘疾，想到小叔差點就要在這輪椅上度過餘生，他怎敢求原諒。
「其實這件事，很明了，不是你娘的問題，是你小叔的問題。」經歷了這一系列的事情，姜意對遲宴的腿是怎麼斷的，各種前因後果都有了了解。
遲瓚抹著眼淚的手暫停了下來，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小嬸，小嬸怎麼能說是小叔的問題？這件事情，小叔一直都是受害者啊。
姜意淡定的瞥了他一眼，便知他在想什麼。
「這整件事，你小叔是受害者沒錯，源頭卻是，你小叔還不夠強大，才會任人捏圓捏扁，甚至被打斷腿后，都無人敢伸出援手。」
「他們敢這麼做，會這麼做，不過是因為你小叔是一個毫無根基的農家子，雖然你小叔很優秀，但木秀於林，就必須得接受風的摧殘，承受住了，有可能會長成參天大樹，也有可能在下一次的風暴中折斷。」
見遲瓚還有點不明白，姜意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瓚兒，你覺得是一片樹林容易被風颳倒，還是一顆樹容易被風颳倒？」
「那肯定是一顆樹。」
「所以啊，瓚兒你要努力了，讓小叔這一棵樹別這麼孤單。」晨光下，遲瓚覺得自己的小叔小嬸臉上都泛著光芒。
「嗯，瓚兒會努力的。」小孩通紅的眼睛亮晶晶的，在這一刻他覺得認真引導自己的叔叔嬸嬸，真的好般配。
「如此便好。」遲宴伸手摸了摸小孩的頭，抬頭與姜意對視了一眼，這一眼，兩人彷彿看進了對方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