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襲擊
丑時,天上飄起了零星小雨,深秋的涼風夾雜著細碎的雨絲無聲地拂在江南的臉龐上。江南提著一盞燈籠,叩響了那座小院的門。
微弱的燭光在冷風中搖曳,在地上投出光怪陸離影子。叩門聲持續不斷,過了好大會兒院門才被人緩緩開啟。
「江大哥?」
一張俊美清瘦的臉在燭光的映射下透著微紅的光暈,蜀禾身著中衣,只披一件單薄的外衣,一頭青絲瀑布似的散在肩頭,看到江南深夜到來有些訝異。
「江大哥,這麼晚了,你怎麼突然來了?可是我兄長的案子有線索了?」蜀樂神色關切地問道。
江南被蜀禾迎入室內,她一副關切驚訝的天真模樣,直看得讓江南懷疑起白隱的判斷來。
她或許真的只是個普通人罷,江南想,白隱只是說讓我陪著她,不讓她今夜離開這院子,待我陪她至天亮,便能洗脫她的嫌疑了。
江南這樣想著,如此答道:「我今夜在衙門值守,方才忽然想見你,便讓與我一同值守的同僚代我片刻,我這便得空來看你了。」
蜀禾以袖掩口,含羞輕笑,雙眸流光溢轉,又停在江南身上。江南被她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兩人一時間相視無言。
再說白隱被吸入捲雲后,一路追著怪物來到一處不知名的所在。怪物將白隱引入了一座深山裡,這山上遍植梧桐,時值深秋卻仍鬱鬱蔥蔥,不似人間景象。
白隱沒有多想,飛身追入山中,怪物觸碰到草叢發出細碎的聲響,白隱在黑夜中聽聲辨位,不一會兒便進到了山之深處。就在此刻,怪物突然不見了蹤影!
四周寂靜萬分,連飛鳥走獸受驚逃竄的聲響都沒有,寂靜得可怕。
白隱托起來掌心焰照亮周圍,這才發覺眼前是一大片空地,空地周圍梧桐環繞,棵棵都有三人合抱一樣粗。天空中落下絲絲雪粒,呼出的熱氣凝成一片白霧。
白隱身體微微發抖,但神志從未如此清晰:這怪物是故意將她引到這裡來的。怪物事先定是早已得知她在調查自己,這才在月圓之夜故意現身引自隱入了這迷魂陣深山中極易迷路,外人不好進,山中人亦不好走出,若在此處將她伏殺,便能到神不知鬼不覺。而能想出這樣陰險計策的,絕對不是妖獸。
「出來吧!」白隱深吸一口氣,大喊道,「我已入了你的圈套!還躲起來做什麼?!」回聲在空曠的深山中久久回蕩,始終沒有回應。
這樣在黑暗中獨自僵持了許久,白隱決定主動出擊,她提起一口氣,左手托起一束掌心焰,右手緊握合伯刀,一步步向前走去。約行了二十餘步,視線中隱約出現一個黑色的人影,背向白隱一動不動。
白隱右臂蓄足了力氣,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黑影靠近,只要他轉身襲擊,合怕定能將他頃刻間劈成兩半!
十步…當兩人只有一刀之距時,黑影果然如白隱預料之中一樣突然轉身!
橘紅色的火焰照亮了黑影的容貌,一張熟悉的臉毫無預兆地進入白隱眼中!
「殿下?!」
白隱萬分驚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頃刻間腦中一片空白,險些跌坐在地。
這黑影是副男子模樣,面色慘白毫無血色,一雙漆黑的眼眸中閃著嗜血的寒光,他身著黑衣廣袖,嘴巴一開一合,露出怪獸才會有的獠牙來。
白隱尚未在震驚中清醒,便被黑衣男子餓虎撲食般地撲到在地。合伯感受到主人有危險,從白隱手中飛出,直刺那男子的喉嚨。誰料還未接近,便被他拍翻,刀刃陷入土中難以拔出。
黑衣男子已經完全喪失了神智,雙手粗暴地撕開白隱的衣物,露出她雪白的肩頭。他力量奇大無比,白隱雖然百般掙扎行卻仍動彈不得。
「啊—」伴隨著一聲慘叫,黑衣男子的獠牙刺穿了白隱的肩甲骨,鮮紅的血隨著傷口緩緩流出。白隱被這突如其來的巨痛刺激得暈了過去。
雪越下越大,由起初的顆顆雪粒演變為鵝毛大雪,不多時,滿山的梧桐便被大雪完全掩蓋,天地間一片的白紛紛,與大地一齊被掩蓋的還有白隱殘留的血跡和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
雨漸漸停了,天未大亮,宛平鎮尚沉浸在黎明前的黑夜之中。誰都沒有發現,在那方小小的院中,只餘下了熟睡的江南。
一個男人身披黑色斗篷,仔細地躲過黎明時分透過雲層樹縫照下來的光線,朝山麓走去。蜀禾已等在那裡。
蜀禾一眼便看見他,急忙跑過去,步履間毫無昔日江南所見的柔弱嬌小。
到了跟前,蜀禾一頭撲進男人懷裡,抬眼關切地問道:「阿誠,都辦好了?」
賀誠冷若冰霜,抱緊了懷中的美人,柔聲道:「嗯,都辦妥了。白隱必死無疑。」
「那就好,」蜀禾舒一口氣,仔仔細細地為賀誠拉好斗篷,「這個白隱也忒難纏了,只看了兩樁案子便能將你我推測出一二,真真是可怕。」
賀誠嘴角露出若有若無的冷笑:「那個小差吏呢?」
「哼,他呀,定是被白隱派來拖住我的。」蜀禾不屑道,「不過幸好你聰明,昨夜沒讓我跟來,他深夜來找我,可自己後來卻熬不住睡著了,我給他下了點兒迷煙,一時半刻醒不的。」
「那就好。」賀誠滿意地笑了,低首捧起蜀禾俊俏的臉龐,深深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