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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目送重陽真人坐化，一代傳奇終落幕，曹信心中沉甸甸的。

在生命的最後三十多年，重陽真人可謂竭盡全力、做足努力——

六年漂泊。

二十七載孤島苦修。

捫心自問。

換作曹信，他真不見得能做到這種地步。

可惜正如重陽真人所言，時也命也，終是黯然收場。

萬壽島上二十七年。

重陽真人先是自行苦修，不進反退。

後面持之以恆，同時又在鑽研『神機百鍊』。

在曹信點化下，各大神功一一參悟陸續登頂。

功參造化。

前無古人。

但仍是難以再進一步。

越修行。

越絕望。

曹信還年輕，又有其他路數，心態還好。

但設身處地為重陽真人想一想，眼見『月術』、『死術』、『病術』等等神功絕學陸續封頂，一次次期待，又一次次失望，始終不能突破。

該有多絕望？

最終，他只能將全部希望寄托在『神機百鍊』。

秘銀。

精金。

陸續煉製出來。

但大限已經到來，死亡迫近、抵臨。

遺憾。

憤恨。

難以言表。

重陽真人正是帶著這些遺憾、恨意，離開的人世。

反倒是曹信。

仍在世間。

他繼承了重陽真人的遺澤，知道了一門神功難突破、十門神功同樣難的教訓。

同時，他有了『秘銀』與『精金』，『神機百鍊』的更多儀器可以煉製出來。

最基礎的一步，終於完成。

重陽真人享受不到。

全都便宜了曹信。

「少則十年。」

「多則二十年。」

「『儀式法陣』可成，我就能嘗試突破。」

送走重陽真人，曹信滿心沉重。但再想到自己的修行前景，又止不住的欣喜跟期待。

……

乾佑。

天授。

弘道。

如意。

二十年間，大梁年號不斷更迭。

幾年前又改元『長壽』。

如今是長壽五年。

皇帝陸項仍佔據皇位，遲遲不肯退。

在位期間。

年號更迭。

廣順（四年）、顯德（六年）、天福（三年）、乾佑（十四年）、天授（四年）、弘道（八年）、如意（三年）、長壽（五年）。

前後已經在位四十七年。

陸項三十二歲繼承皇位，如今已是七十九歲高齡。

其在顯德六年冊立太子，這太子也做了三十七年。

十年前，民間玩笑，稱『天下豈有三十年之太子乎』？

結果還真有！

幾年前。

玩笑又更新，稱『天下豈有四十年之太子乎』？

但看目前趨勢，這太子只怕還真要奔著四十年去了。

聽說皇帝老兒身體仍是硬朗。

只從近來二十年的這些年號來看，就知道陸項這老皇帝在想什麼。

五十年太子，也不是沒可能。

皇家事，曹信不理會。

他帶著重陽真人的遺體，通過原始仙界回到西京，再送往青羊宮。

青羊山。

青羊宮。

重陽真人已有數十年不出世，是生是死，連自家人都不清楚。

青羊宮仍是對外宣稱重陽真人還在閉關。

但外界甚至包括青羊宮內部，都傾向於，重陽真人已經駕鶴仙去。

畢竟，算算時日，重陽真人現年已經一百五十三歲。

古往今來。

有明文記載的，切實可查的，最高齡長者，也才活了一百三十歲。

重陽真人已經遠遠超過。

大概率是在外雲遊時，黯然仙逝。

不過即使沒了重陽真人，青羊宮倒也不弱。

且不說『青羊七俠』聯手的能耐，就是單獨一人，放眼武林，也是一等一的絕頂高手。

二十年前。

第一屆武林大會上。

青羊七俠受邀參加比武。

這一役。

七俠中有六位下場。

其中，七俠里排行第二的『青松劍客』柳紫陽，最終殺進八強。

排行第五的『鐵筆判官』諸葛山，擠進十六強。

餘下四位，最低都是六十四強。

偌大武林。

各門各派。

這第一屆武林大會，受邀前來捧場的，又何止青羊宮一家。

在三十萬兩白銀高額獎金的誘惑下，再加上丹藥、神功，甚至還有『九術』可以參悟的吸引下。

第一屆武林大會，幾乎將江湖上絕大部分頂尖高手一網打盡。

高手如林。

強強對決。

在這種情況下，青羊宮還能取得如此佳績，可見，即使沒有重陽真人的照拂，青羊宮也無愧於武林泰斗的地位。

但重陽真人終究是青羊宮的一個符號。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總歸不妙。

這一日。

神鵰大俠楊過登門，送回重陽真人屍體，頃刻驚動青羊宮。

「師父！」

七俠齊至，跪地慟哭。

……

一場大喪，正在籌備。

曹信沒在這裡久等。

他要趁著這段空檔，去一趟風暴島。

……

風暴島距離中土三萬六千里。

以阿俠目前600時速，每天飛行五個時辰，三天就能抵達。

數日後。

風暴島。

曹信抵達，卻尋不見司馬青蓮。

神鵰翱翔。

捉來一人。

「司馬青蓮人在何處？」

曹信沉聲詢問。

來人名喚『范青鶴』，江湖人稱『天山一鶴』，輕功卓越、刀法出眾，但其人好色成性，是江湖上有名的採花大盜，造孽無數。

弘道二年，即十四年前，范青鶴被神侯府玄字密探擒拿，放逐數萬里之外的風暴島中。

一直至今。

島上十四年苦修，得益於神侯府賜予的神功，范青鶴實力不退反進，更上層樓。

但始終被困在島上。

而今日。

在山巔眺望雲海時，神鵰撲下，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就被拿下。

神鵰。

黑衣、白髮、銀面。

「神鵰大俠！」

范青鶴一驚，穩住心神連忙回道：「司馬教主已經數月不曾露面。」

「最後一次見他何時何地？」

曹信皺眉又問。

范青鶴不敢怠慢，忙道：「是三月份，司馬教主率眾與五毒教王教主等人大戰。那一戰過後，司馬教主等一眾就再未露頭。」

神龍教教主司馬青蓮。

五毒教教主王洪仙。

這二人是暴風島上最強的兩人。

前者武功登峰造極。

後者毒術前無古人。

勢均力敵。

二十年不分勝負。

為了獵頭，在島上交鋒、火拚，更是常有的事情，不算稀奇。

但三月至今，已有半年。

風暴島不算大。

二十年間，哪怕不斷獵頭，但送進來的人數更多，島上惡徒數量總體是增多的。

目前不下百人。

個個都是絕頂高手。

沒道理，有人能半年不見蹤影。

「牟向天呢？」

「他在不在？」

曹信追問。

范青鶴還是搖頭：「最近半年，也沒見他。」

這一下。

范青鶴也發現蹊蹺。

不止司馬青蓮。

不止牟向天。

魔教一系，這些年陸續被放逐而來的六大高手，這半年也都不見蹤跡。

在外蹦躂的。

只是被司馬青蓮『閻王印法』奴役的外圍成員。

「這——」

范青鶴心下一驚，想到一種可能，緊接著就心底大罵：「這幾個狗東西！」

定是找到出島規律，悄悄出島，逍遙快活去了。

格老子的！

藏著掖著，偷偷摸摸。

這等好事，居然不跟島上這些個難兄難弟共享？

范青鶴心底罵娘。

曹信也猜出來。

暴風島外三百里內雲霧、風暴環繞，暗礁如林，是天然的絕地。

他曾親身嘗試，讓神鵰將他丟在島上，前後一個月，不斷嘗試，一次都沒能成功闖出去。

那時。

曹信已經是僅僅稍遜重陽真人一籌的大宗師天花板！

連他都能困住。

困司馬青蓮等人，當然也不是問題。

這是曹信精挑細選的養蠱之地，在中土擒了窮凶極惡之徒、武功高強之輩，都一股腦的放逐到這裡。

但是。

一晃二十年。

司馬青蓮這樣的第一批惡徒，在風暴島已經待了二十二年。

哪怕是絕地。

哪怕是孤島。

到底還是讓他們摸索出規律，逃了出去。

「去吧。」

放走范青鶴。

曹信又在島上捉了幾人詢問，得到的答案跟范青鶴都差不多。

三月以後，再未見過司馬青蓮、牟向天等人。

「逃了？」

「半年時間，能找到中土嗎？」

這些人被放逐的時候，一個個可都是被封住內力，塞進船艙，再送來的。

不知方位。

即使出了風暴島，想找回中土也不是易事。

但是。

半年時間。

只要他們一直往北，以司馬青蓮等人的實力，一如當初的重陽真人，乘風破浪不成問題。

三萬六千里。

摸回中土，不是沒有可能。

「在青羊宮的時候，倒是沒聽說司馬青蓮等人回來。」

曹信琢磨一陣，就帶著阿俠又回到西京。

……

長溪湖。

曹家莊。

燈火通明。

這晚，月上中天。

從山下，一行人著夜行衣，悄然潛入。

為首兩人。

一個謙遜文雅，中年模樣。

一個容貌清癯，老當益壯。

他們不是旁人，正是三月份從風暴島逃脫的司馬青蓮、牟向天二人。

二人身後。

還有往後二十年陸續被神侯府擒拿、放逐，與司馬青蓮、牟向天在風暴島上重聚的魔教長老——

『血刃神魔』徐斬、『雪掌神魔』於彬、『大力神魔』范松、『飛天神魔』趙鶴、『白猿神魔』張乘雲、『金猴神魔』張乘風。

這些年。

魔教式微。

神侯府勢大。

黃字密探遍布五京十七省，情報系統、監察體系，已經徹底打造完成。

魔教高手，無所遁形。

又有『海棠仙子』領銜的玄字密探負責緝拿，隨意一位玄字密探，都是不世出的頂尖高手。

魔教高層。

陸續落網。

其實，被神侯府查到的根本不止這六人。

但是，這其中有當場被打死的，有被放逐到風暴島上被獵頭的。

最終成功活下來，又跟著司馬青蓮成功逃出風暴島的，就只有這六人。

六大長老！

六大神魔！

在得到神侯府賜予神功后，一個個都在風暴島上完成蛻變，突破極限，更上一層。

再加上司馬青蓮、牟向天。

僅此八人。

足以在任何大門大派中縱橫來去。

兩個字——

無敵！

「曹家莊中的高手，以岐山掌門曹信為首。十二年前，他曾在岐山力挫『雲上八仙』，又壓服『聖手仙猿』陸群，公認宗師人物。」

「但這還不是他的真正實力。」

「二十二年前，曹信十八，才剛成婚，就能勝我一籌。」

「二十二年後。」

「四十歲的曹信，到底強橫到何種地步，無人知曉。」

在曹家莊外，司馬青蓮介紹著曹家莊的實力。

著重強調曹信！

這人是扮豬吃老虎的陰人，當年司馬青蓮就曾敗在他手中。

那年。

曹信十八。

事後，司馬青蓮登上五禽山，更是被神侯府以此事為由刁難，將他擒下，放逐風暴島。

一晃二十多年。

時至今日。

司馬青蓮捲土重來，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曹信。

「但曹信實力未可知。」

「而且人在岐山。」

「不易對付。」

「不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曹家莊就是其軟肋。」

「此來曹家莊，不僅是為曹信，還有神侯府。」

「曹家莊與神侯府必定還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不論是當年楊過三人為曹信出頭，還是曹義之妻韓黛，都有牽扯。」

「細想想，神侯府創辦《江湖旬報》，曹家莊從第一期就刊載尋人啟事，當初還以為是段沖的關係，現在看來，不見得！」

「抽絲剝繭。」

「就能知道，曹家莊、神侯府，脫不了干係。」

司馬青蓮三月逃出風暴島，六月趕回中土，又緊急調查神侯府、曹家莊這些年的動向。

愈發堅定他在風暴島上的猜測——

「曹信！」

「很可能是神侯府高層！」

基於這一點。

不論是為仙山、仙人的消息，還是為了報復這二十二年風暴島放逐之苦。

曹信，都不能饒。

而曹家莊。

就是極好的突破點。

「曹信人在岐山，姑且不論。」

「曹家莊中高手，以『刀狂』曹賢為首，她是前兩屆武林大會青年組的魁首，第三屆武林大會正賽三十二強。前年，第六屆武林大會，曹賢擠進四強，實力直逼大宗師。」

「除她以外，大莊主曹仁、二莊主曹義、七莊主曹良，都不曾參與武林大會，實力不清楚。」

「但應該都不強。」

曹賢。

曹信。

姐弟二人都是宗師。

曹信甚至疑似大宗師。

但是——

「曹賢閑不住，多年來遊歷四方，半數時間都在外面，眼下不在西京。」

「曹信身為岐山派掌門，多數時間也在岐山，唯有年關前後才會回來。」

沒有這兩大宗師坐鎮的曹家莊，僅憑『君子劍』曹仁，手無縛雞之力的曹義，文弱書生曹良。

這曹家三兄弟。

根本不堪一擊。

「此外，曹家莊外姓高手，以『逍遙鞭』沈林為首，這人疑似宗師，須多加註意。還有，魯大苗、謝長林、鄒隆、鄒虎這『四大金剛』也不可小區，但應該都不是宗師。」

曹家莊在普通人眼中，稱得上高手如雲。

即使在司馬青蓮等人看來，也稱得上棘手。

曹信、曹賢不在。

還有沈林這位疑似宗師。

超一流不少。

往下一流高手眾多。

僅憑他們八大高手想要血洗曹家莊，這是異想天開。

但如果僅僅是擄人，進行斬首行動，就太容易。

「曹家莊重要人物，目前在裡面的，有曹張氏、曹仁、曹義、曹良、曹淑，還有曹仁之妻程靜，膝下一子一女曹安、曹寧，曹義之妻韓黛，膝下一子曹尚，曹良之妻段英，膝下一子一女曹溪、曹京。曹淑贅婿『逍遙鞭』沈林，膝下二子沈九陰、曹向武。」

「畫像都看過。」

「曹淑、沈林夫婦不管，最好不要跟沈林照面、糾纏。」

「記住！」

「進去后，只管擄人，不要糾纏！」

牟向天指揮若定。

他如今雖然已有九十多歲的高齡，但老當益壯，一身實力未必輸給那『刀狂』曹賢。

不止是他。

六大長老六大神魔的實力也差不多，其中『血刃神魔』徐斬，更是隱約躋身大宗師行列，實力還要超出一檔。

更別說島上無敵的司馬青蓮。

一擁而上。

劫人就走。

曹家莊，擋不住的！

別說曹信、曹賢不在，即使在，自家教主也絕不會比他弱。

「走！」

囑咐妥當后。

司馬青蓮一揮手，趁著夜色，一行八人，蛟龍出海！

囚困風暴島二十二載！

重出江湖，名震天下，就在今夜！

然而。

在八人剛剛進入曹家莊時。

月色之下。

夜幕當中。

卻有一聲爆喝響起——

「何方宵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