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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默往吧台的轉椅上一坐,左手便輕快的打了個響指,帶著西部的口音道:「waitress,來一杯bloodymary。」
後來幻為他調著bloodymary時,竟發現他有些怯生的看著幻。幻收回了掃描他側臉的餘光,或許是她想多了吧,或許他在每一個「今天」都這麼看著她呢?只是她沒發現罷了吧。幻安慰著自己,卻又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幻想起過去,在她還沒有莫名奇妙的來到這個時空之前。
「你確定?這可不是小事,這關係到你的未來啊,你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不,不用考慮了。謝謝。」
「那好吧,校方尊重你的意見。」剪著齊耳短髮的教導主任一邊嚴肅的說著,一邊拿起公章,在幻的退學申請上蓋了一下。
「再見了,老師。」幻說著,慢慢的退出了辦公室。輕輕的將沉重的門合上。
幻在走廊上走著,低頭看見自己的倒影,在被拖得鋥亮的地面上茫然。她一直走到走廊的拐角前,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被誰絆了一腳,爬在地上。她抬看去,是幾個不良少年,一個個的頭髮像冰雕一樣,直聳聳的鑲在他們的腦門上。用那時的話來說,這個叫做「殺馬特」。其中一位似乎是裡面的頭兒,走到她面前,緩緩的蹲下來,仔細端詳著她的模樣,然後將嘴裡的煙霧吐到她的臉上,說:「你就是傳說中的狐狸眼女孩吧?」
幻被他的煙霧嗆到,咳了幾聲說:「我,不知道。你們想幹嘛?」
「想幹嘛?干唄。」頭兒一邊抖了抖手上的煙,一邊輕蔑的說著。煙灰落在了幻的手上。旁邊那幾個「殺馬特」鬨笑成一團。
幻不理會他們的鬨笑,撐著地面,緩慢的爬起來。她還未站穩,便看到遠處有兩個人使勁的拽著一個胖子,一直往她這個方向拖。胖子一邊哭一邊怪叫著。
直到這三人到了她面前,她才看清楚,那胖子,是蠢大頭。
「你們要對他做什麼?」幻咬著牙,低聲說著。她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轉頭,將目光中的犀利加大到十萬伏特,死盯著那個叼著煙的頭兒。
頭兒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后說:「你不是挺厲害的嘛,那你得表演給我們看啊。兄弟們,說,是不是呀?我們得看她表演表演,長長見識。」
那幾個「殺馬特」一聽,立刻起鬨道:「對,大哥說的對,我們得長見識。」說著,又鬨笑成了一團。
他們將蠢大頭推到了幻的跟前。其中一個「殺馬特」一邊擰著他的耳朵,你邊叫喚著:「安靜點,不然有你好看的。」
「狐狸眼,見到了如意郎君,怎麼不吻他呀?」頭兒把腦袋往左一歪,惡狠狠的說到。
幻,上前一步,拉起蠢大頭正想走。卻被幾個「殺馬特」攔著。
「怎麼,還想私奔啊?」頭兒擋在了他們跟前,又吐了一口煙。繼續道:「我說狐狸眼,我們兄弟喜歡你,你連看都不看一眼,卻跟這個蠢貨扯不清干係,你什麼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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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兒說著,回頭看了一個「殺馬特」一眼,「殺馬特」立刻走向前。頭兒指著蠢大頭對幻說:「你自己看著辦,是吻他?還是接受我們兄弟。」
那個走向前的「殺馬特」咧了咧嘴,笑道:「怎麼?看著哥幹嘛呀?哥帥吧?」此殺馬特一臉的青chun痘,就好像八寶粥潑在了臉上一樣,還油膩膩的。說著,他將幻堵到了牆角,蠢大頭則在一旁怪叫著。他的嘴臉離幻越來越近,直到整個鏡頭都被他臉上的「八寶粥」給填滿。
也就在此時,站在一旁的蠢大頭突然朝「殺馬特」撲了過去,抱起他的大腿,張口就咬。蠢大頭的虎牙扎進了那位「殺馬特」的牛仔褲里,「殺馬特」的腿毛也被他的虎牙攆入了皮肉里。蠢大頭一鬆口,「殺馬特」便嗷嗷的叫了起來。幻趁機將膝蓋往前一提,命中要害。他慘叫著,倒在地上翻滾。幾個「殺馬特」上前想要將其扶起。幻趁機溜出了他們的重圍,扶起還趴在地上的蠢大頭就跑。
幻跑著,一邊不停的回頭看有沒有人追上來,一邊沖蠢大頭叫著:「快點啊,大頭。」蠢大頭跑得很慢,跑起來搖搖晃晃的。
後來,他們在校門口停了下來。幻遞出退學證明,讓門衛看了一眼。門衛按了按遙控,學校的大門緩緩的打開。幻出去了。蠢大頭呢,則粘在鐵門上,低聲唔咽著,看著幻的背影逐漸變小,然後變成一個點,消失在街口。
在幻還沒有到達這個時空之前,這便已算是很早的事了。早到……
幻擦著杯子想著。究竟是早到什麼時候呢?
早到她還沒有成為酒吧的服務員之前吧,大概是這樣。
在她成為了酒吧的服務員后,就跟著一位大概二十左右的調酒師學起了調酒。
那時候,她才剛離開學校不久,芳齡十五。酒吧的老闆,看她長得成熟,但又不敢確定年齡,所以也沒敢讓她陪什麼客人。也就只好收了她做服務員。
幻學會了調酒後,便當上了的調酒師,與教她調酒的師父一起工作。幻回憶著,一些常客每天必點的酒水。有的人每天都點long`island`iced`tea
,有的則喜歡喝rainbow`cocktail,還有的特別喜歡喝bloodymary。
那些客人,每天都會對她說同一句話,就是給我來杯**酒,之類的。但與這個迷亂的時空不同,那些客人還會說些別的,或者跟她聊起天來。也絕不會像這個時空里的人一樣,每天重複的生活在同一天里。
再後來,幻就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她輕輕的扶了一下自己的頭,竟有些疼。幻感覺,自己的人生似乎空了那麼一大截。
「在想什麼呢?」影站在幻面前說著。
幻的手一抖,手上的高腳杯掉在地上。清脆的聲響,碎裂的玻璃刺活了她的神經。她回過神來,看到影和站在影身後的梵想。然後便開始慌張的找掃把,將碎片掃到一旁。
「你在想什麼呢?」影問到。
「沒什麼,啊,梵想,你的手臂好了?」幻看了梵想一眼,問到。
「早就好了啊,你忘了?」梵想說著,似乎很奇怪幻為什麼會這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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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可能吧,我可能忘了。」幻答到。的確,她的確忘了。這一連幾天,她都活在自己斑駁陸離的回憶里,抽不出身來。好在她已經習慣了這個時空「重複」的基調,所以也能同客人講著與上一個「今天」相同的台詞。但心卻在別處。
她反覆的回想著過去的人和事,蠢大頭,教導主任,調酒師,以及酒吧里的常客,還有每天都喜歡點同一種酒水的客人。
其實,蠢大頭並不蠢,只是不會講話而已。無法與人正常交流,只能咿咿呀呀的怪叫著,也沒有人能聽懂他想表達什麼。所以他從小就一直被人當成智障,恥笑著。直到,他與同班的幻考上了同一所高中——a中。終於,初中的同學不再恥笑他了,連平時最討厭他的老師也對他刮目相看。因為,他竟拿了本市的理科最高分。
但高中的生活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簡單,高中的同學對他的印象仍然是像從前那些人一樣。把他當做是一團完全沒有思想的肉球,人人可欺,人人可厭。
唯獨幻,會語調平和的跟他講話,他也咿咿呀呀的回應著。他與幻,在小學的時候就認識了。大概小學六年級左右,幻因為母親意外身亡的原因,只得投靠遠房親戚,然後也就轉到了蠢大頭所在的小學里。幻在三班,蠢大頭在二班。二班三班,僅僅一牆之隔。
有這麼一回,輪到了幻做值ri,所以離校比較晚。正當她準備將拖把洗好放回清潔櫃里時。她聽到了旁邊的男廁傳來了哭叫聲和一群人的嬉笑聲。她往前走了幾步,到了男廁的門口,便看到了蠢大頭正被一群人按在牆上。然後有一個人拿著一本數奧練習正要往坑裡扔,那人拿著數奧練習的手離地面的距離越近,蠢大頭便叫得越大聲。看來那本練習,應該是蠢大頭的,幻猜想著,但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因為大家都說蠢大頭是個智障。
「快說,第59頁的那道題到底是誰幫你做的?你不是數奧班的你怎麼可能會做。說,不然我就把你的書給扔進廁所。」拿著書的人呵斥到。
「誒呀,齊康,我看算了吧,他可是個智障,怎麼可能會做數奧題。」其中一位攔著蠢大頭的人說到。
「可他是個左撇子。」拿著書的人說。
「左撇子又怎樣,左撇就不是智障了?本來左撇子聰明就只是個謠傳而已,誰能證明?」一人答到。
「也是。那麼智障也就不需要這樣的書了,這樣看來我幫他扔掉這個負擔,也是合情合理的。」說著,那人拿著書的手又鬆了些。然後蠢大頭便像只快斷了氣的狼一樣,哀嚎著。
幻看不下去了,從門外走了進來。無視了那群人的異樣目光,朝著拿著書的那人徑直走去。
「喲,小妹妹,你走錯廁所了吧?」有人說到。
幻並沒有理會他,而是自顧自的走到了拿著書的那人面前,一手奪過了那本書。
「你幹嘛?」那人問著。大家也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幻。那幾隻將蠢大頭按在牆上的手也漸漸的鬆懈了下來。
幻奪過了書後,便朝門外走去。她走著,冷冷的說了句:「這是我的,上回落在了講台,不知道怎麼就不見了。」
然後那群人便放開了蠢大頭。之前那位拿著書想要往坑裡扔的人追了上來,跟了幻一路。
「小妹妹,你哪個班的,你在校外學數奧嗎?你在哪學的?小妹妹,你別走那麼快啊。」幻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依然跟著追問到。
「你,叫齊康是吧?」幻回頭,問到。
「是,是,我就是叫齊康,年級第一的。你聽說過,是吧?」那人說到。
「哦,沒聽說過。你別跟著我了,齊康同學。」幻面無表情的說到。
「那,你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以後咱們可以好好交流交流的嘛。」他說著,走到了幻的前面。
「那好,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你說。」那人一臉賤像,說到。
「以後,不許再欺負那個胖子,懂?」
「這麼簡單,那好,那好。你哪個班的?」
「三班。」
次ri課間,幻站在二班的門口,二班的人都在早cāo後去了我小賣部或者廁所。幻只看到蠢大頭一個人趴在桌上,似乎在想著什麼。蠢大頭的位置靠窗,幻朝窗邊走去,輕輕的敲了敲窗。蠢大頭反應過來,抬起頭看到是她,便打開窗來。幻將書遞進去給他。
「是你的,對吧?」幻問到。
蠢大頭咿咿呀呀了幾句,然後便傻笑著點了點頭。
幻關上窗離去。此後,幻便一直懷疑著「蠢大頭是個智障」的那個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