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瘋了嗎
江瞳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才出院。
那天太陽很大,卻照不進心裡那個死氣沉沉的角落。
她沒有通知司穆寒,剛準備打車回去,突然聽到一道清潤的聲音在叫她:「小瞳。」
那人撐著黑色遮陽傘站在不遠處,傘下是一張很年輕的臉雅緻,像名家筆尖下細心描繪的水墨畫。
「雲辭?」江瞳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怎麼不戴著墨鏡?」
兩年前,她在蓮花路給流浪狗餵食時,偶遇了這個無家可歸的男人。
那時他渾身髒兮兮的,目光卻無比澄澈,一下子就吸引了江瞳的注意力。
哪怕無比狼狽,對方的動作和舉止卻有種渾然天成的優雅。就算餓極了,也還是小心翼翼又禮貌地問她,可不可以分他一點吃的。
江瞳一時心軟把他撿回去,收拾乾淨后才發現是個精緻而俊美的少年。但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是誰,眼睛還受了很嚴重的傷……
「眼睛已經好了很多。」雲辭幾步走到她身旁,把手裡的小盆綠色植物遞給她,溫和地笑:「送給你的。」
植物葉子晶瑩明亮,色彩斑斕的錦斑很像閃爍的霓虹燈,格外神奇。
「真漂亮。」江瞳欣喜地接過,笑得眉眼彎彎:「謝謝。」
「不謝,你喜歡就好。」
看著雲辭乾淨清澈的神色,江瞳心裡微暖。
自從和司穆寒結婚後,她就安心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平時除了葯館,幾乎不出門,交友圈小得可憐,唯一的朋友就是雲辭了。
雲辭的存在,讓她覺得自己並非孤身一人,至少還有一個朋友全心全意待她好。
她低頭看著小盆栽,冷白的額前垂下一縷劉海。雲辭低頭看著她,手指微癢,很想替把她的頭髮撫順了。
司穆寒帶著趙寧暖下車,正好把這一幕看進眼裡。
這時的江瞳,好像突然褪掉了所有尖銳的稜角,溫和地像塊玉,比和他在一起時要順眼許多。
趙寧暖看著前面兩人,眼裡飛快地閃過一抹算計,假裝奇怪地問:「江小姐是今天出院嗎?她身體虛弱,怎麼身邊一個照顧的人都沒有?那個男人是誰?」
說著,她突然驚悚地捂住嘴巴,「江瞳肚子里的孩子,該不會就是跟這個男人有關吧?」
司穆寒的臉色頓時有幾分難看,果斷放開趙寧暖,幾步走到了江瞳面前。
他盯著雲辭的目光中全是審視,「江瞳,他是誰?」
「他叫雲辭,是我的朋友,來接我出院。」
看見司穆寒和趙寧暖一同出現,江瞳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語氣淡漠。
區別對待這麼明顯,司穆寒心裡不可遏制地有些煩躁。
他眼神略帶几絲譏諷,「我都不知道你今天出院,他來得倒是準時。」
江瞳出院,連他都沒告訴,反倒讓這個男人來接。
說他們之間沒有貓膩都沒人信。
江瞳冷眼掃向趙寧暖,神色嘲弄:「你這麼忙,我不想自找無趣。」
司穆寒磨著牙槽,「找他就有趣?」
雲辭怔了怔,神色溫和地解釋:「司先生,我和小瞳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司穆寒黑沉沉的目光落在江瞳懷裡的植物,唇角勾起一抹冷嘲,「隨便一出手,就送出了一套房子的首付?」
江瞳皺眉:「司穆寒,你陰陽怪氣的什麼意思?」
一個盆栽,和房子首付有什麼關係?
「你心知肚明。」
「什麼叫我心知肚明?」江瞳目光一凝:「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了。」
司穆寒看一眼雲辭,嘴角譏諷:「霓虹燈玉露,花葉錦斑顏色以上的,市價一株六位數起。」
江瞳神色錯愕地望著手裡的漂亮盆栽,她根本不知道,雲辭給她的禮物竟然這麼貴重?
可雲辭受傷還失憶,江瞳報警后調查出他是個孤兒,社工安排他在福利院工作。他沒什麼積蓄,不可能送得出這麼貴的東西。
趙寧暖也目光驚艷地盯著雲辭的臉,忍不住道:「雲先生這一盆霓虹燈玉露品相很好,市面上也難找到差不多的呢。」
雲辭眉心微微擰起,目光淡淡瞥了趙寧暖一眼,沒有多做理會。
江瞳出事後,他曾去找過對方,通過別墅傭人的口中知道了近來發生的事。
他漂亮的鳳眼認真地看向司穆寒,「司先生,你誤會了,這盆花只是我自己隨手培育出來的,並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司穆夜眸色沉到了極點,質疑的目光掃過雲辭身上普通的衣料,似乎已經不屑再開口。
貴不貴重,又與他何干?
江瞳反應過來,明白了司穆寒的意思,白得沒有血色的小臉上多了幾抹憤紅。
「司穆寒,你自己是髒的,就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
這樣一個乾淨純粹的少年,她不允許任何人污衊,就算是司穆寒也不行!
她身體才剛恢復,由於太著急,語調都有些不順暢,話才說完就咳嗽起來,額前青色的血管都微微凸起。
雲辭連忙扶住她,神色擔憂,「小瞳你剛出院,別太激動了。」
司穆寒只覺得荒唐。
這個往日在他面前乖巧得如同貓兒一樣的女人,今天竟然會為了個小白臉,朝他露出利爪?
察覺到司穆寒審視的目光,雲辭輕輕蹙眉,拉了拉江瞳的衣袖,示意她別生氣。他溫潤的目光沒有半點不悅,反而還對司穆寒露出一個和氣的笑容。
「司先生似乎對花草很了解?我平時確實喜歡養些花花草草,沒想到司先生對這盆玉露評價這麼高。如果你感興趣,我下次也送你一盆。」
對方笑容溫和,反而讓司穆寒心生不悅,很想打碎他那一臉的平靜寧和。
但從小的禮儀教養還是讓他保持了涵養,冷漠地道:「謝謝,我並不感興趣。」
江瞳這時也緩過氣來,不贊同地看著雲辭,低聲道:「你跟他客氣什麼,這麼漂亮的植物,送給他也是糟蹋了。」
說完,她不理會司穆寒隱隱發青的臉,坦蕩地對雲辭說——
「我們走吧,作為回禮,我請你吃飯。」
她一眼都不想多看見身後那對男女。
司穆寒額角的青筋都在跳動,他人還沒走,江瞳就這麼明目張胆的要和姦夫單獨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