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舊人
姜秋實抬頭，忽然愣住。
眼前之人竟然是好久不見的何晴。
何晴穿著一件長風衣，裡面是一件高領毛衣，腳穿一雙短靴，細長的腿顯得略微單薄。
她的頭髮更長了，燙著微卷的波浪，有種成***人的魅力。
只是眉眼之間難掩疲憊之色，帶著一絲歲月滄桑之感。
比起往昔，也顯得清瘦了些。
自從在鑽石夜總會的那次見面之後，姜秋實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沒想到再度見面，竟是此等模樣。
他曾經有想過給何晴一些錢，讓她可以擺脫那種不堪的生活，但是後來還是放棄了。
因為他知道，何晴墮落的原因根本不是因為錢。
此次再見，姜秋實已經能夠看出，她已經脫離了風塵，過上了正常的生活。
這讓他略略感到好受了些許。
經歷過過往種種，他早已經放下了當初心中的那點兒小疙瘩。
人活一世，只要不是不共戴天，似乎也並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
事到如今驀然回首，不過就是那點兒紅塵俗事罷了。
何晴顯然也沒有料到自己竟然會在這裡遇見姜秋實。
她愣住了。
兩人相對而視了幾秒，何晴才微微笑了一下。
「我當是誰這麼多愁善感，連一個掉了腦袋的雪人都會同情，看來你一點都沒有變。」
何晴說完這句話，把目光從姜秋實臉上轉移到了雪人的臉上。
何晴的話讓姜秋實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
自己真的一點兒都沒變嗎？怎麼可能？自己除了這幅軀殼，恐怕再也找不到當年的一點影子？
姜秋實苦笑一下，想到今晚發生的所有事情，一股酸澀瞬間盈滿心間。
他輕輕的給雪人的脖子補著雪，淡淡的說：「你錯了，我早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人，甚至連我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如果我說我在幾個小時前***了一個女孩兒，你會相信嗎？所以，你當初離開我是對的。」
何晴臉上露出驚訝的目光，不可思議的看著姜秋實。
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說道：「可能你真的變了，只是我看到的你依舊是那個看到受傷的流浪狗都會把自己的午餐分出去的那個人，大概你覺得你變了，因為很多時候自己必須要騙過自己才能讓自己不那麼難過，所以我大概猜到你過得似乎也並不怎麼樣。」
姜秋實淡淡一笑說道：「果然不愧是一眼就能把人看穿的你，我早就給你說過，早惠難享天年，你就是不聽，還是那麼善於剖析人性，所以我猜你過得也不是很好。」
何晴莞爾一笑，說道：「既然同為天涯淪落人，可否共飲幾杯？」
姜秋實點點頭：「我也正有此意，不過這頓酒，我請你。」
何晴忙說：「那倒不必，萍水相逢還是不要讓我欠你的好。」中文網
姜秋實大笑：「隨你的便。」
兩人肩並肩走在街道上，都沒有再說話。
其實兩人都知道，貌似熟絡的談話，其實都謹小慎微的避免提及舊日碎片，因為那都是傷痛。
人還是當初的人，卻又完全不是當初的人……
好在兩人都明白這個道理，江湖相逢，依窗共飲一杯已是造化，又何必把相逢搞得如此難堪。
從一個地方走出來容易，再想回去卻已是萬難。
流逝的是時間，帶不走的是遺憾，他們都懂……
一家小酒館里，兩人相對而坐。
何晴似乎有些傷感，姜秋實也不願多言，面對曾經的愛人，誰又能真的做到相談甚歡？
再深的愛戀，如今不過是一枚故人罷了……
「我曾經在想，如果我們在一起，如今會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但是我想不出來，你可以給我描述一下嗎？」
何晴看著姜秋實，臉上露出淡淡的笑。
姜秋實也是笑著嘆息一聲：「大概也會很辛苦吧，你應該是個被老闆壓迫的白領，而我怕是還是個卡車司機。」
「命運有時候真的很公平，哪怕一步走錯，該受的懲罰永遠也逃不掉。如你所言我現在算得上是個白領，而你卻早已不是卡車司機……
我曾經渴望的生活，對於現在的你來說似乎唾手可得，可是今晚的相遇又讓我覺得你過得似乎也並不是那麼如意，你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卻依然能夠彎腰替雪人安上腦袋，只怕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人過得比你更擰巴了。」
何晴看著姜秋實，表情微笑，但是姜秋實能夠看出，她深埋眼底的那縷不易察覺的悲傷。
「那你過得怎麼樣？」
姜秋實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句話。
何晴微微搖頭道：「如果昨天你問我，我會告訴你一點都不好，但是見到你，我忽然不知道什麼是過得好什麼是過得不好了。以你現在的能力，如果我裝可憐問你要一百萬，以我對你的了解恐怕你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你幾個小時前***了一個女孩此刻還能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裡喝酒，就已經能夠說明一切了，可是你過的好嗎？」
姜秋實皺了一下眉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何晴的話。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他想起了妮可。
「善待愛你的女人吧，一個女人如果愛了，那這個男人就是她的全部，這個世界上女人很艱難，對愛情抱有幻想的女人更艱難，就算你不愛她，也不要去傷害她……」
何晴端起酒杯也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的時候姜秋實忽然看到何晴手腕上一道疤痕，雖然早已癒合，可依舊觸目驚心。
姜秋實心中大駭，他忽然明白了何晴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霍的站起身，對何晴說：「我還有事，再見。」
說完放下幾百塊錢匆匆離去。
何晴看著姜秋實的背影，目光漸漸變得空洞。
她喝下最後一杯酒來到吧台前對收銀員說：「五號桌多少錢？」
收銀員報價后她掏出一半的錢說：「我付我的部分，另外一部分在桌上，你自己去拿。」
說完走出酒吧。
剛出酒吧收銀員就追了上來：「小姐，桌上的錢有多的。」
何晴回頭淡淡一笑：「那是那個客人給的小費，你收下吧。」說完留下一臉愕然的收銀員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