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比花好看
頂樓是個酒店。
薄宴刷了門卡把人帶進來,李果兒正睡得香甜。
看花月想去喊她,薄宴攔住她:「讓她睡會兒。」
房間是個豪華套房,薄宴把人推到沙發上,又拿起搖控器打開電視,選了個動漫,才低聲說:「看會電視。」
動漫里的人物在嘻嘻哈哈地鬧,聽在花月耳朵里像是在粉飾太平。
她坐在沙發里怔怔出神。
這幾年,突然接觸到事實真相,她被怨氣沖暈了頭腦,都忘記了,他是一個多好的人。
初回來沒多久,她就知道這一點。
她對他好一點,他就掏心掏肺地對她。
薄宴從冰箱里拿了盒牛奶倒了一杯,放進微波爐里加熱。
他瞥了眼發獃的小姑娘,連最喜歡的動漫都看得無精打采。
有點後悔讓蘇武把事情說出來。
他端著溫熱的牛奶過去,塞進花月手裡:「喝掉。」
牛奶溫熱,是花月熟悉的味道。
舒緩了她的神經。
薄宴默默坐在她旁邊,又是後悔又是心疼。
扔旁邊桌子上的手機響了,他瞥了下,又覷了一眼花月。
他沒有立刻去接,只是把手機按了靜音,走到花月身邊,握著她的手,低聲說:「薄心田的電話,哥哥接一下,好嗎?」
花月怔了下。
她已經許久沒聽過薄心田的消息了。
自從她去了晉城,就沒回來過。
「哥哥保證,一分鐘就掛掉。」薄宴耐心哄著。
花月點點頭。
看著男人進了房間接電話,花月看了眼李果兒,還睡得香,她也抱不動一個熟睡的孩子,反正薄宴會照顧好她。
花月打開房門,從安全通道走了出去。
她不願意再怪薄宴。
她改變不了他的命運,也不願意為他的命運再增添負擔。
但聽到薄心田的那一刻,她也沒有勇氣再跟薄宴在一起。
以前外婆說,人長大了,煩惱會多起來。
現在她長大了,才發現,不只煩惱會多起來,人也會變得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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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宴進了房間,電話已經掛斷了,他打了回去,淡淡問:「什麼事情?」
電話那頭,薄心田不太高興:「電話都不能打了?」.
薄宴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平靜道:「你嫂嫂現在沒有安全感,你少打電話回來。」
「真是偏心眼兒。」薄心田嘀咕著。
「她知道了。」薄宴甩出一句。
電話那頭的薄心田愣了一下,唇色突然變白:「什麼時候?」
「一開始。」
薄心田沉默了一會,語氣帶著兩分不敢置信:「她就一直忍著沒說?」
薄宴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淡淡說:「有事找龔自如,不要給我打電話。」
說完也不等回應,直接點了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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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宴拉開房門,原本應該坐在那裡的姑娘不見了。
他額上突然冒出汗,心臟砰砰地跳。
房間空曠又安靜。
他閉了閉眼,聲音壓抑低啞:「花月。」
沒有人應他。
只有窗帘隨著風微微飄動。
一室空寂。
手機滴滴地響,他僵硬地拿起來看,瞳孔猛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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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回了家,坐在桌前發獃,看著那盆隨風搖擺的茉莉花,想起了她初中的時候。
那個時候,最大的煩惱就是成績不好,還有要遠離薄宴和薄心田。
從喜歡上他開始,薄宴給了她很快樂的幾年。
足夠了。
樓下響起急促的剎車聲,在這茫茫夜裡,格外明顯。
緊接著,車裡的人就下來,抬頭看向花月。
他滿臉驚慌,在看到花月的那一刻,鬆了口氣。
然後擠出一抹笑,用口型說:「下來。」
花月抿了抿唇,覺得應該當面說清楚,還是下了樓。
男人站在夜色中,路燈昏暗。
像多年前,他守在窗外,陪著她準備中考一樣。
往事襲上心頭。
花月有點傷感。
薄宴額上出了細細的汗,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慢條斯理地問:「這是什麼意思?」
花月怔了下,不可思議地問他:「你不懂?」
她說的簡單又明白,傻子都能看懂。
薄宴順從地點頭:「嗯,哥哥高中都沒畢業,要花月解釋一遍。」
花月嘴角直抽抽。
六月的夜有風吹過,多了絲清涼。
花月眼圈突然滾燙,她抬起頭,輕聲說:「薄宴哥哥,我都想好了,我不怪你了,你是個特別特別好的哥哥......」
「等會,」薄宴打斷她,有點聽不懂的樣子,慢吞吞地問,「我們花月說了哥哥這麼多優點......」
花月跟著點頭,嗯嗯嗯,我就是在給你發好人卡。
薄宴笑了,笑聲在夜色中,溫柔又安寧。
他拖著聲音說:「所以,花月是覺得,配不上哥哥?」
「......」
薄宴低低地笑:「花月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花月想打人。
「我回去了。」她氣沖沖地說。
風吹過樹梢,有點孤寂。
薄宴拉住她,笑容慢慢斂了兩分,他微微彎腰,平視著她的眼睛,認真道:「不逼你,我知道花月沒有安全感,在害怕,哥哥以前都沒追過我們花月,以後,我把這些都補上,好嗎?」
當初的告白,都還是小姑娘先說出的口。
他欠她,實在太多。
花月垂下眼睛,雙睫沾了點濕意:「不用......」
「花月,」薄宴打斷她的話,「給哥哥四個月的時間,好嗎?」
四個月後,他就滿22了。
花月不解地看著他。
薄宴伸手理著她的頭髮:「如果到時候還不想......」
他眼圈開始泛紅,極是艱難地擠出一句:「哥哥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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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武癱在沙發里,拿著面小鏡子,不停地摩挲著臉上的傷痕。
隔半天,把鏡子一甩,嘆了口氣:「我要不要去整個容啊?」
房間里的幾個人看都不帶看他一眼。
蘇武踹了下桌子:「宴哥兒,你今天怎麼回事,我可看著小花妹妹很生氣啊?」
薄宴正低頭不停地翻著手機。
蘇武湊過去,噗嗤笑了:「喲,這在查追女生秘籍呢。」
「滾。」薄宴眼睛都沒抬,淡淡道。
蘇武嗤了聲,又靠回沙發上:「你今天這一出又一出的,本來還以為你想跟小花妹妹單獨相處,結果非把我喊去......」
薄宴放下手機,單腳搭到茶几上,喃喃說:「要不是看花月喜歡你,你有機會出場?」
青檸忍不住笑出聲。
「你別把人逼急了啊。」蘇武拍拍桌子。
薄宴靠回沙發上,閉上眼睛,慢吞吞地說:「原本還想徐徐圖之......」
生怕嚇到她。
後來蘇武說她看到了當年的真相,便不能再這樣做了。
擱誰身上,都會沒有安全感。
那種溫水煮青蛙的做法,不知道哪年才能讓她再次對他產生信任。
小盧看了他一眼,說:「江思磊最近被他爸關起來了。」
「嗯。」
「江家最近也夠嗆,要那孫子給你跪回來嗎?」蘇武問。
「不用了。」薄宴閉著眼睛說,「我沒那俗!
薄宴眯著眼打量她的表情,樂了:「這是——嘲笑哥哥土呢?」
這還是他昨晚上查了許多攻略的呢。
花月忍下想翻白眼的衝動,說:「我對花過敏。」
「什麼時候......」薄宴剛開口,驀地想起一件事。
曾經帶她去晉城找蘇武的時候,蘇武送她花。
自己隨口胡謅了這個借口。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薄宴笑出聲:「還挺記仇。」
他搖了搖頭,徑直走進屋子裡,找了個花瓶灌滿水,把花束插.進去。
做完后,打量了一下,又看著花月笑。
花月有點毛骨悚然:「你笑什麼?」
還笑得這麼怪異。
薄宴眼尾上挑,眼中布滿星星點點的笑意:「依哥哥說,這花兒也沒我們花月好看,實在是——浪費了。」
「......」
花月想罵人。
真是,越來越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