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學姐又想老牛吃嫩草
「今天少吃一粒米，明天宋詞把你抱。今晚少吃一碗飯，明天宋詞把你娶。」魔性的手機鈴聲響起。
蒙著的被子里伸出一隻一隻修長細嫩的手掛斷了電話，緩緩坐起，身體的虛脫感讓沈清和一時分不清在哪裡。
手機催命似地，不停地響鈴震動，沈清和揉了揉沉重的腦袋，才接了電話，聲音微啞中透著無力：「喂？」
「清和，消失很久的那個青訓隊小朋友今天發了動態！」文婧靖急迫地分享她偶然看到的動態，「就是你輔導過功課的那個！」
「嗯，知道了。」聲音淡然，聽不出起伏。
壓住心底密密麻麻的酸澀感，盯著手機猶豫了許久，終是沒登錄上那個qq。m.
那個謊言就隨著它一起消失，是當下最好的選擇了。
房門傳來指節的輕叩聲，沈清和打了個哈欠，惺忪著睡眼，推開門，沒看清來人，就往回走：「媽，我再睡會兒！」
門口少年的視線不經意落在她平滑的肩頸線上和那對清晰的蝴蝶骨上，躲避開視線，耳尖微紅。
掩飾地清咳了兩下，故作鎮定：「乾媽讓你下去吃飯。」
略微低沉又清朗的聲音，讓沈清和上床的動作一頓，回頭看著少年，想起前幾日，母親之前提過她閨蜜的兒子要來借住，心下瞭然。
少年懶懶地斜靠在門邊，眼神冷漠迷離，透露著些許魅惑的成分，像只高傲清冷的小狐狸。
和印象中的少年有些許重合，又有些不一樣，那時候的他總是意氣風發，姿態狂妄，像極了古代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兒。
現在的他透著一股子厭世的情緒，好像什麼也不在乎了。
巨大的反差讓她不敢輕易相認，心底泛起一絲說不清道明的心疼。
視線落及在他微微泛紅的耳尖。
意外的純情呢！
至少有些小習慣沒有變！
沈清和輕笑，為自己的發現放鬆下來，心情愉悅，抓起外套套在弔帶睡裙外面：「江餚？」
尾音微微上揚，說不出的繾綣，好像小貓在他心上撓了一下，痒痒的。
江餚眉尾輕輕挑了挑，算是作出回應。
「我知道了。」
「嗯。」懶懶地應了一聲。
見他還站在門口，沈清和笑意更大：「我要換衣服了。」
呆愣了幾秒，意識到問題所在，江餚面無表情地轉身出去，帶上門。
心跳加速，血液上涌。
衛淑在樓下見江餚站在二樓門口發獃，以為他不好意思叫人起床：「你姐姐沒有起床氣的，好接觸著呢！」
「嗯。」有些不情願地回應著。
姐姐？
江餚嘴角勾起，似帶著嘲弄一般，單手插著兜，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樓下，壓抑住快要跳出來的心。
「你耳朵這麼紅？病了？」
他拿起旁邊的牛奶抿了一口，眼神略微躲閃：「下樓太快了。」
沈清和趿拉著拖鞋下樓，頭髮束起成松垮的馬尾，寬大的t恤下，隨意套了個短褲。
剛下樓，就被衛淑拉進廚房。
衛淑半掩門，瞄了一眼乖乖坐在餐桌前的人，小聲和自己閨女嘀咕著：「這孩子前兩年沉迷遊戲，耽誤了學業，這好不容易迷途知返，考了個大學，你可別帶人家打遊戲！」
還沒絮叨完，江餚的媽媽就來電話了，衛淑示意她把早飯端出去。
「哪裡省心了！剛上大學那會兒，她還談了個比她小兩歲的男朋友。」
沈清和本來沒細聽她們的對話，聽到這句，忍不住辯解一下：「媽，沒談，只是朋友！」
這話說的好像她禍害未成年一樣。
江餚無聲捏緊了杯子，骨節泛著絲絲的白，目光深邃了幾分，半闔著眼，看不出什麼情緒。
沈清和沒注意到他的情緒波動，自顧自的把早餐擺好，不經意看見他嘴邊的牛奶，搖頭笑笑，伸出手要替他擦拭。
江餚往後躲了一下，慵懶地靠著椅背，似笑非笑，拖腔拉調地調侃：「怎麼，學姐又想吃嫩草？」
那狹長的狐狸眼隨著他的笑微微眯起，眼波流轉，萬種風情，嘴角微微勾起，說不出的勾人。
姿態漸漸和記憶中的少年重合，沈清和一怔，忽然想起以前好友對他的評價：
他那雙勾人的狐狸眼，就算看著狗粑粑都能透著一股讓粑粑淪陷的深情。
瞥見他促狹的笑，後知後覺地回想他的話。
吃……嫩草？
老牛吃嫩草！
好！很好！再心疼你，就是小狗。
沈清和冷笑著把早點拉到他面前，陰陽怪氣著：「小嫩草，您吃好喝好啊！」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老牛……姐姐還不伺候了呢！誰還沒有脾氣呢。
江餚手扣住她的手腕，往後一拉，讓她坐到了旁邊的椅子，見她仍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胸腔悶出笑聲：「大小姐，知錯了，吃飯吧。」
沈清和盯著環扣她手腕的手，骨節分明，細長白凈，手腕處微微涼，是他的溫度，指尖上薄繭帶來的觸感，讓她臉有些燥熱。
輕輕哼了一聲，表面上若無其事，手握緊了盤子，嘴上還不饒人：「不了，怕忍不住，吃了嫩草。」
他頗有些無奈地捏了捏鼻樑骨，耐著性子剝雞蛋，掰開蛋清，漏出裡面的蛋黃，順手遞給沈清和。
「今天少吃一粒米，明天宋詞把你抱……」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沈清和隨手接過雞蛋黃，拿起手機，小跑上樓，關上了門。
「清和，今天你還回學校嗎？」
「要的，今天還有直播任務。」沈清和倉促地裝著行李箱。
「幾點啊？」
消失很久的小獅子手環毫無防備的出現在眼前，沈清和呼吸凝滯了一下。
那是他送的。
輕輕撫摸著，彷彿透過它，回到了那段相互取暖的日子……
眼底氤氳出了水霧。
「清和？」
「下午吧！一會兒說。」
匆匆掛斷電話，將手環小心翼翼收藏在了抽屜裡層，連帶著少女時期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收拾好行李箱下樓，一陣陣涼爽的秋風吹進客廳。
窗帘翻動，縫隙里落下了一縷橘色的餘暉。
江餚懶懶地靠在沙發上，手無意識地敲打著節奏，光時不時灑在他的臉上。
他皺著眉縮進完全沒有光的地方，好像一點都不貪戀這世間的溫暖。
沈清和的心好像一下被攥緊了。
拎著小行李箱站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試探：「江餚，我去學校了，報到那天你會來嗎？」
江餚恢復了玩世不恭的模樣，晦暗不明地盯著她，半響才回應：
「嗯。」
她一顆高懸的心總算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