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湯昱何在
金思武站在城牆之上，目送著兩道身影的離開。
他知曉自己和『湯昱』的緣分，大概也就止步於此了。
雖然跟在『湯昱』身邊的這些日子，讓他格外的肆意痛快。
可是金思武也知道自己的本分到底在何處。
一直等到朱棣帶兵收復北平城，金思武做了最後的交接之後，這才來到朱棣的面前請辭回到雲川衛職責所在的地方。
蒙古大軍已退，又或者是不戰而逃，他的家園，他捍衛的地方，可保無恙。
所以，金思武自然不能再待在北平城中了。
朱棣此時正站在自己的王府中面色陰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比起早些時候的意氣風發，如今的朱棣有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蒼老。
那消瘦的身影，即便是站在內廷之中，也彷彿隨時都會被一陣風吹倒。
金思武在內監通傳之後的帶領下，來到了朱棣的面前。
看著早已經物是人非的北平燕王府，以及朱棣，金思武的心頭不知道為何，突然泛起了苦澀來。
朱棣抬起自己的眼眸，看向恭敬的金思武半垂著身子，拱手行禮等待著他的反應，這才緩緩開口：「此番驅逐蒙古軍，金將軍受累了。」
「王爺客氣了，我等不敢居功。」
金思武後背微微繃緊，面對朱棣難免緊張的回答道。
朱棣的眼神飛快的在金思武身上略過，一雙飽含了深意的眼眸自然看出了金思武的緊張。
「本王聽說，此番將蒙古軍趕出北平城中，湯和老將軍的孫兒湯昱功不可沒。」
「他人在哪裡？」
朱棣的語氣中並未透露出半分有疑，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問出口的那一瞬間，他的心被揪得緊緊的。
湯昱沒有隨著湯和出征，這件事情，不止他知道，朱允熥本人也是知曉的。
因為，湯昱在湯和出征之後沒多久就被朱允熥關了起來。
湯昱出現在雲城，又輾轉收復了雲川衛和宣德衛。
這種事情，他們在京城之中，又怎麼可能全然不知。
不僅是知曉，這個冒充湯昱之人的身份，不管是朱棣還是朱允熥心中都早已經有了猜測。
能夠帶兵打仗，出謀劃策，且手持朵顏三衛兵符的少年。
不用想，也和那突然消聲滅跡的朱燁有關係。
也正是猜測到了『湯昱』的真實身份，朱允熥才會迫於無奈，將朱棣放虎歸山。
因為沒有人能夠比毀在朱燁手中的朱棣更加痛恨朱燁了。
所以，朱允熥在獄中和朱棣達成共識，北平王府，他還給朱棣。
代價就是，朱棣要幫他滅了朱燁這個心腹大患。
在牢獄之中了卻殘生，還是拿朱燁的性命換取後半生的錦衣玉食。
這麼簡單的選擇題，不管是誰都知道要如何選擇。
更何況，朱棣造反失敗，都是朱燁一手造成的。
深仇大恨之下，朱棣怎麼可能不知道如何選擇。
於是，朱棣便帶領著朱允熥欽賜的大軍，風光回歸北平城，繼續當他的北平燕王爺。
如今，蒙古軍不戰自敗，退出北平城，然他撿了個漏。仟韆仦哾
他也就只剩下一個心思了。
那就是親眼看到這個傳說中的『湯昱』，驗明真身。
「湯小將軍，已經前往與寧王殿下匯合了。」
金思武微微詫異：「湯軏將軍難道沒有和王爺上告嗎？」
朱棣聞聲，冷哼一聲。
湯軏又怎麼可能和他說。
許是怕自己質問，所以湯軏連自己的面都沒見上一眼，只送了封書信告訴自己，他已經帶兵趕回雲城，便溜之大吉了。
這湯家的人，倒是一個比一個精明。
知道湯昱在京這種事情不可能瞞過他和皇上，所以早早的撒丫子跑路，避免和他對上。
不過，湯軏承不承認都無所謂。
朱棣此時心中已經有數。
「雲城戰事吃緊，湯軏已經帶兵趕回雲城了，本王並未於他照面。」
知曉金思武也不過是個被蒙在鼓裡的，朱棣對金思武也沒打算多做解釋。
「雲城戰事吃緊？」金思武聞聲心中一凜，不由緊張的看向朱棣。
「無礙，即便四國聯軍有大動作，有湯老將軍坐鎮，雲城一時半會也不會有問題的。」
朱棣倒是不擔心雲城的戰事。
如今與四國勾結的蒙古軍退回了草原，少了接應，四國聯軍的氣勢退了大半。
況且，湯和雖然年紀大了，可是經驗豐富，加之朱允熥又追加了不少兵力，對付四國聯軍不成問題。
「既然如此，北平戰事已平，若沒有其他安排，屬下自請帶領雲川衛返回封底，還望王爺准許。」
金思武抱拳，沖著朱棣請示道。
「『湯昱』難道就沒有留下什麼消息，讓你歸去尋他？」
朱棣還是不肯死心的看著金思武問道。
「並未，王爺此言何意？」金思武不理解的看向朱棣。
「無事，本王不過是隨便問問。」朱棣擺手。
金思武的表情不似作假，況且，金思武率兵離開北平城之後的去向，很容易便能了解，他也不怕金思武騙他。
等到金思武從朱棣的房間退出來之後，便馬不停蹄的帶領著早已經準備好的雲川衛，離開了北平城。
「王爺？就讓他們這麼輕易的離開？」
一錦袍男人出現在朱棣的身後，一眼看上去便帶著一副奸臣的模樣。
朱棣背朝那男人犯了個白眼。
此人正是朱允熥安排在他身邊，明面上是輔佐於他，實際上不過是為了監視他罷了。
朱棣心中清楚，所以即便再噁心此人，他也只能忍著。
「雲川衛不回去，難道還要留在北平城中不是？」
「若本王真把人留下，你怕是也坐不得這般穩當吧。」
朱棣的語氣中滿是諷刺。
留下金思武，怕朱允熥在皇城坐著也不安穩。
如今自己攥在手中這些派來和蒙古軍打仗的將士，已經夠讓朱允熥如坐針氈了。
自己若是再強留下雲川衛，怕是朱允熥在皇城也待不下去，下一刻就得殺到北平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