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得救
短暫的寂靜過後,陸栩安輕微地皺了皺眉,鬆開了緊緊扼住林千嶼脖子的手,虛虛地攏在他的脖子上。
林千嶼劇烈地咳嗽起來,雖然陸栩安沒有殺他,但是剛才的那股手勁是的確想置他於死地的,他的咽喉難受得緊,發不出聲。
他感受著陸栩安的手溫,不寒而慄。
瘋子!大不了同歸於盡!林千嶼心裡怒喊著,表面上卻還是一副難受至極的虛弱樣子。
他又不傻,不裝裝樣子陸栩安怎麼會對他放下戒心。
陸栩安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林千嶼,嘴角的笑撫平了。
他發現他對林千嶼下不去手。無論他剛剛心裡怎麼樣洶湧著對林千嶼的殺意,但是當他真正地想對林千嶼下殺手的時候,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動了,不僅僅鬆開了手,還……
陸栩安看著自己略帶顫抖的手,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已經把林千嶼打量了好幾遍。
他有什麼特殊的,能讓自己放下殺心?
陸栩安是一個很遵循自己內心的人,他發現自己不想殺林千嶼以後很快鬆開了手,只是看著林千嶼無聲掙扎。
他目光冰冷,最後又看了林千嶼一眼,轉身就離開了這片林子。
體內沸騰的靈力隨著陸栩安的離開也漸漸冷靜下來,裡面獨屬於陸栩安的熾熱靈力居然乖順地和林千嶼的寒冷的靈力一起在他的身體里流轉。
如果現在陸栩安折返回來看,他就會發現林千嶼已經脫離了痛苦,只剩下喉嚨被他扼太緊而留下的輕微痛苦。
剛才若是陸栩安繼續加大手勁,那麼在他扼死林千嶼之前,林千嶼會用體內靈力和他同歸於盡。
林千嶼現在已經對於自己會諸多修仙技法一事視若無睹了。既然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還不如先放著,以後再說。
雖然不知道我為什麼牛逼,但是反正牛逼就完事了。
林千嶼撇了撇嘴。
他想不通,為什麼陸栩安的靈力會歸順於他。按理說,他的靈氣極寒,而陸栩安的靈氣極烈,應該是兩個極端的靈氣,水火不容才是,居然可以在他的體內和平共處。
想不通就不想了唄,先跑再說,省得那個瘟神又殺回來取他狗命。
林千嶼撫著自己的脖子,慢慢起身,一步一步地朝著陸栩安離開方向的反方向蹣跚著。
然而沒走幾步,他就眼前一白,昏迷過去了。
不是吧,又昏迷?醒來以後不會又失去什麼記憶吧。
林千嶼在昏迷中抽了抽嘴角。
......
有人在說話?
「一次使用太多靈力了,使用過度透支了身體,才會導致昏迷不醒。」
說話那人繼續道:「身體沒什麼大問題,休息幾日便好了。」
哪個王八羔子吵我睡覺?!
林千嶼猛然睜開眼,瞪到眼前的白鬍子老人,突然想起來自己在徽音派,假裝靦腆地低下頭往牆角縮了縮。.
「沒事沒事,別怕啊小朋友。」那白鬍子的老者,和藹地看著他。
好險好險,差點被他發現我很兇了。
林千嶼鼓了鼓臉頰。
目光一轉,他極快地打量了四周,熟悉的擺設和莫名的記憶告訴他,這裡是他在徽音派的居所。可惡!還是沒逃跑成功啊。
「許峰主啊,你看貴徒也沒事,我就先走了。」說罷,那人轉身離開。
聽他的語氣,看起來是個醫師。
不過......他在和誰說話?許峰主?
林千嶼從自己的腦殼裡面扒拉了一陣,好歹才想起來那許峰主是自己之前喪失記憶的時候拜的便宜師父。
林千嶼這才注意到門邊若隱若現地站了一個人,像是不願意跨進他的房間,只在門口站著。
「沒死。」那人冷冰冰的聲音論斷了林千嶼的狀態。
他問:「你那天經歷了什麼?」
熟悉的聲音又給了林千嶼反饋,果然是他的師父,蕪洪峰峰主,也是徽音派如今掌門以下的戰力最強。
嘖,徒弟差點死了也不關心一下。
林千嶼嘆了口氣,冷冰冰的跟冰塊一樣立在門口乾什麼,當人形立牌嗎?
好了,給這便宜師父秀一秀我的演技吧,告訴他什麼叫演技巔峰!
林千嶼輕輕顫抖了一下,低下頭,眼中就含了淚,他帶著委屈和害怕道:「徒兒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有人要殺我。」
雖然沒有之前的記憶,但是照著熟悉感,林千嶼演戲還是絕佳的。看,這不就演上了,看起來還毫無破綻。
師父許岸澤在門外打量著這個收來以後幾乎沒管過的徒弟,他似乎哪裡不一樣了。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許岸澤平靜地問。
「徒兒太害怕了……被關到寒潭以後我就失去了意識。」林千嶼帶著哭腔抹了一把眼淚,繼續道。
嘿,看我演!
林千嶼表面哭唧唧,內心浪到起飛。
「寒潭?沒有人給你送東西?」許岸澤自言自語了兩句。之前的林千嶼不過是個凡人,被關到寒潭應該給他送禦寒的靈器才是,怎麼會把他凍到昏迷?
許岸澤決定等會去找把林千嶼關到寒潭的人問問情況。林千嶼再怎麼不像話,也是他收的徒弟,不能不明不白受了欺負。
「罷了,你休息吧。剛好不要再到處……了。」
說罷,許岸澤瞬間消失了身影。
林千嶼立刻收了哭腔和眼淚。
好耶,我真是一個演戲天才!年紀輕輕的就被修仙耽誤了演戲事業,我苦啊!
林千嶼又裝模作樣的抹了一把淚,接著笑嘻嘻起來。
他猜測,許岸澤沒有說出口的話,應該是讓他不要再繼續找人「碰瓷」了吧。
害,我又不是碰碰車,哪會到處「碰」別人啊。
他沒有說出陸栩安。
一方面,是陸栩安離開后不知道去了哪裡,如果他還在徽音派,林千嶼現在舉報他,說不定下一秒他就從哪個地方鑽出來要殺他了。
另外一方面,則是林千嶼之前的風評看起來不太好。一個剛剛收來壞事做盡的弟子,和一個收了好久相處甚久的弟子,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其他人會選擇相信誰。
林千嶼抱著被褥往裡縮了縮,冷靜地思考著對策,他沒有發現門口突然站了一個身影。
那個身影不知道站了多久,也許一直在,也許只是剛剛來。他全身灰撲撲的,站在門口幾乎不起眼,更何況他好像是貼在門上的。
等林千嶼注意到的時候,那身影已經動了,極快地一閃,便踏入了他的房間。
林千嶼一抬頭,被嚇了一跳,他手裡的靈氣又在慢慢匯聚成型,又是和上次刺陸栩安而幻化出來的一個小匕首。
「媽呀,有鬼!你不要過來!嗚嗚嗚嗚你再過來我要叫了!我真的要叫了!」
林千嶼拿著小匕首狂揮亂舞,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盯著那身影。
他發現那竟然是一個類似影子的東西。
那不是人。
來的東西擁有和人類似的修長的四肢,它一團漆黑,唯有眼睛都地方帶著兩抹幽深的紅色,如同鬼火般在黑漆漆的眼眶中跳動著。
鬼啊嗚嗚嗚嗚!
見林千嶼看向它,它緩緩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尖銳的長牙。它的牙齒的顏色比它身上的顏色略白,像是被橡皮擦擦過一般,黑中泛著白,更顯得詭異了。
......如果我有罪,應該罰我去背著妹妹種地,而不是讓我見到這丑不拉幾的玩意!
林千嶼胡思亂想著,卻見那東西又動了。
它極快地一閃,林千嶼根本捕捉不到它的蹤跡。再看到它清晰的身影,它已經湊近了林千嶼,貼著他的臉陰森森地笑。
林千嶼甚至可以感覺到它身上冰冷到刺骨的溫度!
兩人僵持著,誰也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