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銀針排毒
說罷,洛亦暖便從懷裡掏出一個棕色的小布包,布包上除了綉著一朵白色的蒼蘭花,再無其他,針腳看上去一般般,如果不是仔細看,真的看不出來是蒼蘭啊,看來針線功夫是不行的,李墨玄這樣想著。洛亦暖並不知道已經有人窺破了她的短板,默默將布包放在石頭上展開,就看到了一排排整齊放著的銀針。
「把衣服脫剩下一件薄衫就好,方便我行針。」一邊說一邊動手幫忙,李墨玄還沒從蒼蘭花回過神來,就被聽得她這樣赤條條的說了句。他不禁有些頭腦發熱。如果不是中毒導致的臉色發黑,真真是可以看到他從脖子根一直紅到臉龐的。但到底關係到自己的性命,躊躇了下便也動手脫得剩下一件底衣。..
許是以為掉下懸崖的人不可能再回到崖頂,所以在崖頂根本沒有搜查的殺手出沒,這也方便了洛亦暖靜下心來行針。銀針一根根脫手而出,沒入男子身體的不同穴位。
行針是個極其耗費心神的事情,半個時辰后,洛亦暖額頭已經微微滲出汗水,李墨玄臉上的烏黑卻在一點一點褪去,直到洛亦暖用內力將男子手臂的銀針同時拔起,就看到一股暗黑色的血液通過皮下肌膚快速流向了男子的右手手掌。此時洛亦暖也顧不得擦去額頭的汗水,拿著匕首在李墨玄手掌上輕輕一劃,瞬間破開了一道口子,黑血奔涌而出。流了好一會兒,直到黑血逐漸轉變成暗紅色,她才從懷裡掏出一小瓶藥粉和一方手帕,將藥粉灑在李墨玄的手掌上,然後用手帕給他包紮。帕子是米黃色的,看上去暖暖的,也是除了那朵針腳不好的蒼蘭,什麼也沒有。看樣子,她很喜歡蒼蘭花,李墨玄默默的想。
做完這些,她才開始扯開李墨玄的袖子道:「毒血暫時排出來一部分了,剩下的還是要等我們出去了再說,這裡沒有葯,沒辦法給你配製解藥。現在我要幫你處理一下你手臂上的傷口,可能會有點痛,需要將你傷口上的腐肉剔除掉,不然會影響傷口癒合,如果再不慎引發感染就更麻煩了,不過這裡沒有麻沸散······」
「不用擔心,你直接處理吧,我能忍得住。」本來還想解釋多一些,但聽到李墨玄突然說的這句話,頓時心下一陣佩服,不用麻沸散,生割腐肉,這是很痛的啊。
「那好吧,你忍著點。」看男子不再說什麼,洛亦暖也不再說話,開始動手剔除腐肉。每下去一刀,她都能感受到男子的身軀一陣顫抖,儘管如此,已經割了三四刀下去,卻硬是沒聽到男子哼一聲。要不是看到男子緊蹙的眉頭,緊繃著的臉龐,以及拽緊的拳頭,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失去了痛覺。
洛亦暖不再顧其他,一刀一刀繼續剔除,直到整整割了十一刀,才將腐肉剔除乾淨。此時,看著乾淨整齊的切口,洛亦暖再次感嘆這把匕首好用,切面整齊有利於傷口癒合,這比多撒一點藥粉有用多了。就在洛亦暖放下刀子撒藥粉的時候,男子許是因為知道不用再受刀割之苦,大大鬆了一口氣,帶著點笑腔道:「莫不是知道姑娘真的懂得醫之一道,我差點都要以為你是為了報復我。」說完咧了一下蒼白的嘴唇笑了笑。
「我倒是真佩服你,居然真的一聲都不哼一下,放心吧,你脾氣這麼硬,老天爺是開眼的,你的命一定也和脾氣一樣硬,死不了的。」洛亦暖回應道,手上加快了撒葯的動作。但這時卻發現已經沒有可以包紮的手帕了,想了想,她從自己衣擺上撕扯了一塊布下來,綁在了李墨玄的手臂上。
「借你吉言了。」看著已經被她撕爛的衣擺,他又道:「不過,其實你剛才可以撕我的衣服。」雖不至於看到小腳,但這樣穿著對女子卻也是不好的。在這個閨閣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時代里,禮制對女子是嚴之又嚴,別說是衣衫不整出現在人前了,單單是像如今一樣孤男寡女共處這麼久,被別人知道了去,也是會鬧翻天的。但一想到她與其他女子的不同,又覺得不該以世俗成見看待她,普通女子怎會和她一般,大半夜的跑來攀懸崖。
「你那一身衣服夠買我一百套衣服的了,你如果實在覺得不好意思,那就賠我銀子吧。我比較愛銀子。」說著露出了一臉小財迷的樣子。
看著她臉上生動鮮活的樣子,李墨玄突然覺得也許她就該是這樣的吧。和普通閨閣女子不同,一身瀟洒坦蕩,像是世間事情都不會影響到她。
多好的一個女子。世人大多愛財,但像她這樣明晃晃表達出來的,還真是少見。李墨玄心下微微感嘆。
收拾好東西,洛亦暖站直身子甩了甩因為長時間保持施針姿勢而酸脹不已的腳,看了看樹林周圍又看了看李墨玄道:「你現在還不宜移動,等過半個時辰藥效吸收了我們再離開。我在這附近找找有沒有果子吃,你等我一下,不要亂走。」
李墨玄看著洛亦暖,思慮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雖然現在大敵當前實在不宜分散開來,但他今夜還沒用晚飯就遭殺手追殺,中途與暗衛走散,然後又落下懸崖直到現在,滴米未進,實在是又渴又餓又累了,想著等下要離開這個地方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要保存體力。也就隨了這姑娘了。只是在洛亦暖緩緩向外走時,突然出聲叫住了她:「遇到殺手保命要緊,萬事小心。」
「放心,我惜命得很。」洛亦暖突然噗的一聲笑出聲,對著他擺擺手:「很快就回。」說罷便向遠處走去。
只見洛亦暖走出幾丈遠,便在一棵樹下站著不動了,李墨玄剛想挪動身子坐起來看看她怎麼不走了,就見她蹭的一下,調動內力手腳並用向樹上爬去。這爬樹的動作,相當的嫻熟,看樣子以前沒少爬過。李墨玄微抿著的嘴在他不知不覺間向上提了提。
確實就像洛亦暖所說的,沒過一會兒她就用裙擺兜著好幾個綠色的野果子走了回來。
見了李墨玄,她便來到他身前蹲下身子一股腦將將野果倒在了李墨玄前面的土地上,然後從中撿了一個看上去最好的,在自己已經髒兮兮的衣服上擦了兩下,遞給李墨玄道:「我剛才望了一下。這裡沒有別的東西,都只有這種果子,你將就一下吧。」
李墨玄看著她手上實在是長的有點丑的野果子,看了看她因為爬樹蹭到一把灰塵的臉,心下想著不知道要怎麼提醒她。
洛亦暖見他不動,以為這富貴公子哥從未吃過這麼粗糙的東西,許是嫌棄了。她想了想,從地上拿起另一個野果子,也同樣的往身上擦了擦,大口咬了下去,邊吃邊和男子說:「荒郊野外的,湊合吃吧,雖然長得丑,但是很甜的。」
見洛亦暖誤會了他的意思,他伸過手拿過她遞過來的果子,重重咬了一口,轉過臉不看她,飛快的說上一句:「你的臉髒了。」
「嗯?」聽罷,洛亦暖不好意思的用袖子蹭了蹭自己的臉。繼續吃著剩下的果子。
見面她已經心安理得的吃果子,思慮了片刻,李墨玄問道:「你經常爬樹嗎?」
「是的吧。你怎麼知道。」洛亦暖反問。
「我看你,嫻熟得很。」李墨玄像是在回味她剛才爬樹的樣子。
「啊,出門採藥經常要爬樹的,不然會餓肚子。」洛亦暖邊吃邊說,短短几句話的時間她已經啃完了三個果子。
「所以你三更半夜在岩壁上也是去採藥?」像是突然來了興緻,李墨玄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