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守禮懂事的大家閨秀
華平樂眨了眨眼,卻還是沒能裝出一個笑來,「真的,真的有孩子啊?」
華清平沉肅點頭,「當時所有人都嚇傻了,包括舅母,根本沒想到捂我的眼睛,我親眼所見。
霍大姑娘穿著鮮紅的嫁衣,腳下卻穿著白緞的繡花鞋,染得全是血,她手中的匕首也全是血——」
華清平說到這應是回想起了當日的場景,猛地打了個寒噤,「然後,她就突然笑了起來,沖連三公子招了招手。
連三公子也嚇傻了,獃獃地朝她走去,然後,然後,霍大姑娘就突然狠狠一揚手割斷了他的脖子,又迅速將匕首插進了自己心口。
她沒有立即就死,向太子跪了下去,說自己對不住太子,求他慈悲讓錯誤了結在她與連三公子的死上,不要累及霍家與連家——」
華清平深吸一口氣,逼退眼中的淚意,雖然世人對霍瑛多有詆毀,身為女子,她卻只看到了霍瑛為了心上人和孩子不顧一切,卻沒能得個好下場的慘烈。
華平樂低著頭拿起茶杯狠狠灌下一杯涼茶,她不哭,該哭的是那些害她,害霍家和連家的人!
那些人還真是好算計,不知道從哪弄出了一個「霍瑛」,趁亂殺了霍家的頂樑柱,又殺死毫不知情的三表哥,徹底坐實她和三表哥的「奸/情」!
太皇太後患有心疾,自孝鼎帝崩逝后又一直纏綿病榻,乍一聽了那樣的消息定會引發心疾,根本沒辦法出手護住霍家。
他們再想辦法栽贓一個「謀反」的罪名……
她只想不通蕭明時為什麼要害她?
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政和帝?
本該在外院的蘇文采也出現了,是因為他發現了端倪,還是,他本就與蕭明時合謀?
華清平見她低著頭微微發著抖,只當她是嚇到了,伸手將她摟進懷裡,「酒酒,你從小在邊關長大,不知道,這女兒家,最要緊的就是閨譽,往後,拿劍逼蘇掌院娶你的事可不能再做了」。
華平樂安靜伏在她懷裡,垂下眼睫,蘇掌院蘇文采,曾經寄人籬下的少年蘇文采成了蘇掌院,恰恰頂替了兄長的位子……
華錦平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國子監,寧河長公主卻還是不許華平樂出門,指著一個二十齣頭的青年對她道,「這段時間你給我安生待在府上,沒事就隨李練武,不許再出去惹是生非」。
華平樂,「……」
華二姑娘竟然還有個武師傅!
寧河長公主走了后,阿弩就歡呼著去拉那青年的袖子,「,長公主可算是許你回來了!這兩年我們姑娘都快無聊死了,功夫肯定退步了!」
李嘿一笑,猛地一拍華平樂肩膀,「二姑娘,上演武廳抄傢伙,讓我瞧瞧落下多少了!」
華平樂默默看了一眼他搭在自己肩膀的大手,重活一世,她竟然有了被人拍肩膀的神奇經歷。
阿弩歡呼一聲,「我也去!不但姑娘,我們也落下了,長公主都不許我們去演武廳,連把兵器都不許我們有!
阿戟還偷偷藏了把匕首,我連姑娘送我的弩都被長公主派人搜走了!」
華平樂面不改色接道,「祖母最過分了,我現在什麼都忘了,只記得什麼有善莫名,有惡莫辭,忍辱含垢……」
李撒開手,拔腿就跑,「停停,我可不聽你背什麼勞什子書,快快,我們走」。
華平樂不是華二姑娘,只借口自己病還沒全,身上沒力氣,看著李阿弩和阿戟練,待夜深人靜時,再偷偷自己比劃。
學了十幾年的東西,即使換了個人,身體也早有了記憶,那些她看著都眼暈的動作現在竟能十分輕易的做出來,於是華平樂學得越發認真了。.
如是一個月後,她已經完全有把握上場不會被李易看出端倪。
李阿弩都是話多嘴快的,加上她有意無意的引導,這一個月來,她也將華二姑娘在邊關和來到京城的生活摸了個八九不離十。
她用了一個月時間哀悼霍瑛和霍瑛的親人,又用了一個月時間將自己變作了華二姑娘,熟悉了華二姑娘親近之人。
華平樂跟著李刀真槍地練了起來,又過了一個月,她已經能將華二姑娘的本事融會貫通地使出來。
這時候距她變成華二姑娘已經三個月,日子已經進了政和二十三年四月底了。
華平樂向寧河長公主提出要出門,寧河長公主同意了。
這時候外間的流言已經從霍延之克得華家二姑娘重病不起,變成了霍延之已經和華家說妥退親,現在只等一個恰當的時機提出來,不叫雙方失了顏面。
這時候她活蹦亂跳的出去轉一圈,只會進一步坐實霍延之克妻的流言,雖說有些對不住霍延之,但她必須要儘快了解后的世界。
寧河長公主叫了李,耳提面命教育了一番,命李華平樂出門。
華平樂沒有什麼目的,坐在馬車中順著京城的大街小巷慢慢逛,看到華二姑娘可能會感興趣的鋪子店家就下去轉一圈,買些東西。
這一轉就轉了七天,確保京城的大街小巷都轉遍了后,第八天,華平樂命車夫將車子停到了昌平侯府,華清平的夫家。
車子停穩后,華平樂對阿弩道,「你先去通傳一聲,說我閑逛到這附近,來瞧瞧長姐和菱姐兒」。
阿弩詫異,「有什麼好通傳的?姑娘你以前不都是直接進去的嗎?」
華平樂,「……我現在要做個守禮懂事的大家閨秀了,去通傳」。
阿弩撇嘴,「姑娘,要奴婢說,你還是別白費功夫了,你自己數數看,這一年來,你為了蘇掌院說過多少次要做個守禮懂事,學的大家閨秀了?哪一次成功過?不都是做了三天就熬不住了?」
華平樂,「……」
阿弩果然是阿弩,一個「熬」字用得讓她甘拜下風。
外頭李嘿笑道,「做什麼大家閨秀,二姑娘不是一直說要做個女將軍,至不濟也撈個女俠噹噹啊!」
華平樂,「……」
有阿弩在,又添上個李她都不用開口了。
阿弩殷殷看了她一眼,見她不為所動,怏怏下了車。
大約兩刻鐘后,一個穿戴體面的婆子領著幾個丫頭迎到了側門,滿臉是笑的見禮。
華平樂自然不可能認識她,只點了點頭。
那婆子知道她是個嫌麻煩的,見禮過後就問道,「二姑娘是直接去見世子夫人,還是先去給侯夫人請安?」
晚輩進門,就算昌平侯夫人沒時間見她,她也當先提一句去請安,這婆子卻這樣問出來,可見華二姑娘素日的張揚。
阿弩給她提供了現成的借口,華平樂卻不願失禮於人,讓華清平難做,便道,「自是先給侯夫人請安,勞媽媽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