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問罪
法洛斯點燃一支雪茄,深吸一口吐出一口煙霧,說道:「你的意思是這件事就是他乾的咯。」
李深坐在椅子上,從桌子上拿出煙絲,邊卷著煙邊說:「你曉得的,革命之前厄爾尼就是男爵,並且他是極少數支持城邦運動的貴族,可惜他因為家族原因未能及時投靠上城人,他能逃脫底城人的屠刀,全因為他是一個體諒奴僕的善主。」
李深慢慢的搓著手裡的煙紙,接著說:「奈何當時領導諾誠發起運動的人都是一群不講道理的蠢豬,菲爾死不足惜。」
法洛斯看著點燃捲煙的李深,腦海里回憶起當初的一段往事。
城邦議會運動中,菲爾是少有的狂熱份子,奴僕對王權貴族落下屠刀的時候,厄爾尼一家幸免於難,並且被底城人推舉為他們的代表與上城人溝通,表示他們願意加入城邦運動,為偉大的革命發光發熱。
不幸的是厄爾尼與諾誠運動的前鋒菲爾搭上了線,菲爾這人驕傲自大又圓滑,他覺得前來投誠的厄爾尼真是他革命生涯中最添彩的一筆,尤其對方的男爵身份,如果把他殺了那麼自己將在這場運動中更顯功苦勞高,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
狼子野心的菲爾攜帶心腹在城牆下設宴邀請厄爾尼一家。
溫馨的燭火晚餐中,菲爾漏出真實嘴臉,對厄爾尼一家亮出血刃。
厄爾尼親眼目睹自己的妻子,兩個女兒活生生的被斬首,他則是拼了命才僥倖逃回底城。
事後,菲爾又捏造厄爾尼居心叵測假意投誠實為乘機率領暴民攻城,他則英勇不屈頑強抵抗,保住了勝利的果實。
按理說菲爾漏洞百出的把戲,諾城的高層不應該看不出來,或許這些人也認為與其重新教養王權貴族的舊部,倒不如徹底換血來的痛快。
沒有一個人為這場謀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更甚者鼓吹菲爾的戰績,那三顆貴族人頭就是最好的戰利品。
心死如灰的厄爾尼就此與狡詐如狐的菲爾結下了血海深仇。
厄爾尼無時無刻都在想如何將菲爾的人頭擰下來祭奠妻女,遇見李深曾一度讓他看到了復仇的希望,只是這時的厄爾尼已經不關心他人的死活,仇恨讓他迷失了自己。
最終便發生了他與李深決裂,率領同樣復仇心切的人與仇敵魚死網破。
法洛斯對菲爾的晉陞之路略有耳聞,當初死了很多人,而且這起事件高層也從未重視,尤其在讚歌的洗禮下,有些事情的真假變得無關緊要。
眼下李深提起舊事,如今的法洛斯內心也覺得厄爾尼之事,以前做的確實有失公正。
但,現在他只是一個警備主管,比起議會他人微言輕,更不可能站在議會的大廳內,慷慨激昂的為厄爾尼鳴不公。
就算他這麼做了,議會的人難道就會為厄爾尼沉冤昭雪,瘋狂的打自己的臉?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尤其再過三個月,歷時十八年將城邦運動勝利推行瓦爾良整個大陸的核心人物,均將回歸主城諾誠,皆時底城是否還能存活就是個謎了。
想到這裡,法洛斯面色冷峻的說:「李,不管你怎麼說,議會尊嚴不容挑戰,厄爾尼也好誰也好,我勸你將人交出來,別讓我難做。」
李深吐出一口煙霧,說:「給我三天時間。」
法洛斯站起身,將手中的半隻雪茄捻滅在煙灰缸中,轉身說道:「一天,後天我見不到兇手,就只能讓護衛隊親自來底城搜捕,到時候發生不愉快的事情,也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說罷,法洛斯不再駐足向密室木門走去。
法洛斯走後,李深將椅子調節靠躺在上面,眉頭輕蹙,目光微屈,喃喃道:「可憐的人啊~」
不多時,獸人一般的迪奴關閉鐵門走了回來,看到損壞的木門,跳著笨重的身子懊惱的說:「我就知道這果子不該來的!這門都被這果子搞壞多少次了!我又得修!」
聞言,李深忍不住笑了,糾正說:「什麼果子?是孫子!」
迪奴點著頭附和道:「對,這孫子!」
李深看了一眼氣呼呼的迪奴沒說什麼,便先行離去。
眼下他還有更要緊的事要處理,這件事如果有了好的結果,三個月後底城的人,在或許會到來的清算中還能獲得一線生機。
李深剛回到房間,便有人敲門。
來者的不是別人,正是昔日好友厄爾尼。
緊跟著一個男子也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男子滿臉自責,剛想開口說些什麼。
李深給了他一個我懂的眼神,示意他退下。
厄爾尼見狀,咧開嘴冷笑道:「放心,不用示警,我與你家盟主淺聊幾句。」
男子懊惱的聽著厄爾尼的話不敢回口,走遠后就被一位妙齡女子攔住去路,連著拍著他的腦袋說:「你個阿三,盯個人都盯不住!我未來的丈夫有個好歹,我讓迪奴吃了你的頭!」
恰巧,因為修門心情低落的迪奴剛好走到附近,聽到有人讓他吃什麼,他驚喜的問:「什麼東西!誰也別跟我搶,小心我吃了你的頭!」
房間內,李深坐在平時處理事務的長桌后,目光越過堆疊的文件落在了對面椅子上的厄爾尼。
片刻,李深打破沉默,說:「你變化很大。」
曾經一頭標準貴族秀髮的厄爾尼,此刻已然是極短的寸頭,一道從眼角刮過鼻樑抵達嘴角的斜豎傷疤顯得凶煞,飽受風霜的臉頰再也看不出分毫當初美男子的容貌。
尤其是那雙極具穿透性的眼神,渾濁的眸子透著點點鋒芒。
厄爾尼似笑非笑的回話:「你倒是沒怎麼變,除了人老了些。」
李深迎著厄爾尼的目光,毫不躲閃的說:「你我之間,不用如此試探,有話直說。」
這下,厄爾尼才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果然還得是你,太多廢物在我的注目禮中瑟瑟發抖,有的竟然尿了褲子,你說好笑不好笑。」
李深見放下氣場的厄爾尼,從桌子上拿過香煙,抽出一根遞給他,問:「你來找我不會只是講笑話的吧?」
厄爾尼耍著把戲左手食指燃起一團跳動的火苗,點燃香煙后,故作優雅的吹滅火苗說:「不錯,我想問你,你後悔出賣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