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破氣式

「破氣式！」

慘叫聲響徹天際，一道寒光疾馳而來。

剛被黃伯流手下求救聲驚醒的令狐沖，得知岡上正在發生的「慘案」，連忙趕來，正巧遇到這等危急時刻。

令狐衝心下不再猶豫，運足真氣，如同離矢之箭般，飛射而來。體內真氣匯聚於一點，心神合一，以點破面，擊散劈空掌力。

只是這劈空掌力雖隔了三四丈距離，威力有所削弱，但依然強勁。此刻雖被獨孤九劍擊散，卻並未就此消失，殘存掌力裹挾疾風繼續前進，將令狐沖和黃伯流直接打飛出去。

令狐沖雖然在劍法上悟性驚人，但在其它方面卻是平平無奇。尤其是在內功方面，因為心性不定，昔日修行華山正宗內功時，進境屬實算不上快。

其後雖得岳不群化身的夜帝，傳授吸星大法，化解了體內得自桃谷六仙的異種真氣，在真氣數量上足以比肩一流高手。

之後在與各大門派的交手中，更是吸取了多位高手的內力，為己所用。雖然因為真氣太過雜亂，以致無法完全運用，但此刻他的真氣，比之不戒和尚還要強上三分。

只是這內功是取巧得來，並非自身苦練而成，因而令狐沖對內功的理解非常粗糙。莫說與掌門級高手比較了，即使是各派次一級的一代弟子，也遠遠不如。

如果把真氣比作金子，那普通江湖中人就是在用金子購買鋤頭鐵杴，各派掌門便是打造刀劍。而令狐沖，他就比較單純了，直接拿金子砸人，完全不通真氣之理。

自然也無法參悟，獨孤九劍「破氣式」的精妙所在。

獨孤九劍中，「破氣式」並無實際的招式變化，只有口訣和修習之法，講究的是「神而明之，存乎一心」。

神而明之，出自《易·繫辭上》。

《易·繫辭上》有言：「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意思是，要真正明白某一事物的奧妙，在於個人的領會。

存乎一心，出自《宋史·岳飛傳》。原文是「陣而後戰，兵法之常，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意思是擺好陣勢然後再作戰，是兵法的常態，但是用兵的巧妙之處，在於將領心中對戰爭的準確判斷。

也就是說，獨孤九劍的「破氣式」，無定法，無定式，各種奧妙，需要自己領悟。而每個人領悟到，也不盡相同。

以令狐沖的內功修為，他當然領悟不到。原著中即使到了最後，他也沒有領悟這一式的真髓。

此刻，令狐沖施展的「破氣式」，其實是風清揚領悟的。

正如「破劍式」需要各派劍法作為根基一樣，「破氣式」同樣需要極為高深精純的內功修為，才能領悟。

風清揚自覺以令狐沖的資質，想要領悟「破氣式」，沒個幾十年苦功是辦不到的。

而在思過崖上與岳不群的那次會面，讓風清揚極為忌憚，故而便將自身領悟的「破氣式」，也傳授給了令狐沖。

並囑咐他莫要記載下來，同時在交給岳不群的獨孤九劍秘籍中，以「破音式」代替「破氣式」。

令狐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手掌發麻，胸口也有些隱隱作痛，這還要多虧了他最近吸取的內力。

如果換做以前的令狐沖，此刻即使不gaover，也會被打的暈死過去。

令狐沖緊握長劍，一臉茫然的看岡上的斷肢殘骸。

這些人昨日還和自己在一起飲酒作樂，沒想到現在便身首異處，這讓令狐衝心中非常難受，好似有一團火焰在胸口燃燒。

岳不群落地之後，並未繼續攻擊，而是有些詫異的看向令狐沖。

剛才他的那一掌，雖然只用了三成功力，又隔了三四丈的距離，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接下的，沒想到令狐沖居然有這等本事。

而剛才圍攻岳不群的綠林群雄，此刻見到岳不群停手，皆是鬆了一口氣，默契的放寬包圍圈。紛紛將目光投向他們的「大救星」令狐少俠身上，希望岳掌門能看在令狐沖的面子上，不要再打下去了。

再這麼打下去，他們不確定自己最後能不能耗死岳不群，但他們可以肯定自個老婆八成會改嫁。

令狐沖看著地上的殘骸，極為不適。

只覺岡上的這些江湖豪客，雖然兇狠暴戾，在江湖上名聲不佳，卻也都是義氣極重的血性漢子。師傅下手太過毒辣，未免有失正道中人風度。

不過想到自己在華山門下多年，還是上前，恭敬行禮道：「弟子拜見恩師。」

岳不群閃身避開，收劍擺手道：「你既已下山，自非華山弟子，不必多禮。」

令狐沖面色一苦，低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此時黃伯流一邊吐血，一邊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有氣無力道：「岳掌門，手下留情啊，我等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我們這些天，對令狐少俠也算盡心儘力的份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求您饒我們一命吧。」

黃伯流這命是真的硬啊，這樣都打不死。岳不群看著依舊堅挺的黃伯流，忍不住心生感嘆，他第一次遇到命這麼硬的人。

其他人在聽到黃伯流的話后，眼前一亮，他們早就不想打了，如果不是岳不群不肯罷手，他們早就跑路。此刻看到「和解」的希望，連忙出言應和。

「對對對，令狐少俠，您去求求岳掌門，求他放我們一馬吧，我們再也不敢了。」祖千秋此刻也連忙出聲，哀求道。

「是啊是啊，令狐少俠，您幫我們求求情吧。」周圍的江湖散人，此刻也紛紛出聲應和。

「令狐……」

令狐沖好似被突然驚醒了一般，聽見黃伯流和祖千秋的話，心中極為不適。只覺得英雄豪傑豈能貪生怕死？如此行徑未免太沒有男子氣概了。

不過念及他們之前對自己的熱情款待，還是擋在黃伯流的面前，求情道：「師傅，這幾位朋友對弟子情深義重，如今一時行差就錯，得罪了師傅。還請您饒他們一命，弟子願代他們受罰。」

聽到令狐沖的話，岳不群就感覺腦殼有點疼，出聲呵斥道：「你代他們受罰？你憑什麼代他們受罰？你知道他們做了什麼嗎，就要代他們受罰？」

令狐沖愣住了，道：「弟子不知，但他們待弟子極好，昨日飲酒時，弟子已許下承諾，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大丈夫豈能言而無信？弟子願代他們受過。」

「令狐少俠！！！」

黃伯流、祖千秋等人聞言一愣，臉上不禁流露出感動之色，沒想到他們昨日的幾句吹捧，今日竟能換來令狐沖替他們出頭。

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要知道滿打滿算，他們和令狐沖的交情，全都加起來也不到一個月，沒想到令狐沖現在居然不問青紅皂白，不問前因後果，就願意為他們去死。

親生爹娘，呸，親生兒子也不過如此啊。

別說是現在了，即便是放在幾十年前，他們剛入江湖那會兒，也沒遇到過這樣的好人啊。心中紛紛打定主意，日後定要和令狐少俠搞好關係。

今日只要他們不死，那令狐沖，以後就是他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畢竟像令狐沖這般，武功高強，後台強硬，好忽悠，呸，是熱情好客，偏又「重情重義」的少年郎，簡直比大熊貓還要罕見。

其實在江湖上，符合後面兩個條件的，並不少，很多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都很「熱情好客」，他們老喜歡了。只是這種人，一般都死的比較快，以至於很難有機會達成前面兩個條件。

江湖，是由無數張大網組成的，過濾掉一批又一批的熱血俠少。像令狐沖這種漏網之魚，實在是太少見了。

「很好，既然如此，那你代哪個受過？黃伯流？祖千秋？老頭子？還是他，亦或是他？」岳不群劍鋒在黃伯流、祖千秋等人身邊轉來轉去，疑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