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出府夜遊2
透過偶爾晃動的帘子,可以看見馬車緩緩駛出青磚鋪就的地面。馬蹄清脆的吧嗒吧嗒聲,在長長的甬道里傳來回聲。
路上時不時的可以看見往來的侍女小廝,見了馬車都避讓在一邊。
「謝大人,你家挺大的。」林溪感慨,那天怎麼進來的也不知道,原來走的這條路啊。
大門的門檻被卸去,馬車順利的出了府。
林溪彷彿放飛的鳥兒一樣,心情不由雀躍了起來。
即使一路走來靜悄悄的,兩邊都是高高的圍牆。偶爾能看見幾戶高大的宅門。
謝安閉目養神,修長的手卻把玩著林溪的手。
出了住宅區,馬車匯入車道。
這裡商鋪林立,馬路中間是來來往往的馬車,路上的行人看起來也衣著整潔得體。
一點也看不出來,京城在一個月前被蠍人劫掠過。
從謝府出來到地方,統共半個時辰左右。不過路上到處好奇的張望一下,和謝安偶爾閑聊幾句,林溪只覺得眨眼之間就到地方了。
馬車停在了萬福樓,林溪帶著幕籬被輕輕的扶下馬車。
酒樓門口的小廝長相清秀,一見客人來了,就抱拳上前恭敬行禮:「貴人來了,可是要個雅間?」
秦良跟著牽馬的小廝下去安置馬車,秦嘉上前同小廝道:「給我們家主子安排個風景好的房間。要清凈一點的。」
那小廝看了一眼帶著女眷的謝安,忙收回視線笑道:「您來的正好,今兒個我們這請了妙音班來呢。」
小廝一路奉承逗趣,都無人回應,知道這批客人是愛清凈的。遂不再多言,規矩的把人帶上雅間,點了菜,就退出門外守著。
眼看那人關上門,林溪抬手一把掀了幕籬。飛鳥接過幕籬安靜的退下。
林溪呼了一口氣,「總算不用眼前白蒙蒙一片了。」
帶著幕籬擋了視線,走路都只能盯著腳下那一點走,她也算是裝了一回淑女了。
這個房間間是在二樓,敞開臨街的落地窗,正對面就是萬福樓特意給賓客們架高的戲檯子。此時,上面正遮著幕布,還沒開始呢。
在這裡就能吃茶看戲,若是有什麼不便的只需關上大窗,就能與外頭的喧鬧完全的隔開,很是方便。
謝安沒要人服侍,把飛鳥和侍衛們打發了出去門口守著。
林溪繞著整個房間好奇的轉了轉,就有小廝敲門帶著東西進來了。飛鳥和秦嘉進來幫著擺好菜,又下去了。
一共是四道冷盤,四道熱菜,兩道湯鍋,兩道時蔬。有魚有蝦,其中一道炸乳鴿更是金黃酥脆,香味四溢。
林溪驚訝的拿著筷子,發愁道「有點多了,恐怕吃不完。」
謝安拿起筷子給她夾菜,「無事,你吃不完賞給他們就好。」
讓人家吃剩下是會不會不太好?
看謝安毫不在意的樣子,就知道是常態。好在她和謝安都吃的很規矩,略略從邊上夾了一點菜嘗味,果然別有風味。
有時候吃飯真是隔鍋香哪!
林溪墊了一點肚子,滿足的給謝大人和自己倒了一杯酒。
林溪舉起酒杯,「敬謝大人。」
謝安愉快的拿起酒杯和林溪碰杯,「怎麼要謝我?」
林溪垂下眼瞼不好意思的的左右張望了一下,這才鼓起勇氣道:「多謝大人帶我出宮,給我治傷,還收留我,還帶我出來吃好吃的。」
謝安聽了,這才露齒一笑,滿意的看了看林溪羞澀的小臉把酒一口喝完:「好酒。我還以為,我做的這些你這妮子都不放在心上呢。只知道自己生氣,還和我賭氣。」
林溪聽了,嘟了嘟嘴道:「哪有啊。我哪敢和謝大人賭氣。謝大人要是和我生氣,只要不回府。這麼多人守著我,出又不讓出。我就是找,也找不著你呢。明明是謝大人早出晚歸,我就是想賭氣也沒人的人堵。」
謝安給林溪夾了一筷子白灼蝦,一邊伸出修長的手給她把晶瑩剔透的蝦肉剝出來放碗里,一邊嘆道:「我哪敢和小仙女生氣。我怕哪一天,小仙女真的生氣了就把我扔下自己跑了。可不是要緊緊的守著嘛!」
謝安玩笑似的把自己藏在內心深處的顧慮說了出來。
林溪咬了一口q彈的蝦肉,鮮美極了。聽了謝大人的話,林溪只當他是哄人的,「謝大人位高權重,該是我受寵若驚才對。再說,我才不是那麼容易生氣的人呢。」
謝安見林溪愛吃蝦,把蝦肉一個個仔細的剝了出來放進林溪碗里。林溪真是第一次體會到不用自己剝的滿手湯汁,就能吃到滿滿一碗蝦肉。
「謝大人,你剝的蝦真好吃!」林溪埋頭認真的品嘗美味。
謝安聽了,恍惚記起那世他為了出頭矮下身段剝蝦的屈辱。
此時,戲台上「噹噹當」的敲起了鼓點,妙音班的戲——開鑼了。
他晃了晃頭,把那些不堪的畫面捏碎,看著林溪一臉滿足的吃著蝦,一邊好奇的看向台下。那些過往就算是真的,此時此刻,他的救贖在身邊,他就不會再痛苦。.
「謝大人,你看,人出來了。」林溪放下碗,拉著謝安的袖子指了指戲檯子上出來的打扮繁複的戲子們。
謝安瞟了一眼,收回視線,直接把手裡的蝦塞進林溪嘴裡。感覺那滑嫩的唇舌擦過手,謝安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又去盛了一碗湯給林溪遞過去,「把肚子吃飽了看。免得等會兒涼了對胃不好。」
「哦。」林溪自然的接過,慢慢喝了起來。其實她的注意力都在外面的戲班子上。
兩人用過飯後,林溪就專心的看戲去了。飛鳥他們把桌上乾淨的飯菜拿下去。又呈上來瓜果點心和小食。
此時此刻,林溪已經完全沉浸在這優美婉轉凄清的強調里,隨著台上演員的表演或高興或哀愁。
不時從旁邊包廂敞開的窗戶里穿出叫好聲。
謝安的注意力卻一直在林溪身上,從她的眉眼到挺翹的鼻子,還有紅潤的嘴唇……
一杯接一杯的就緩緩滑落肚腹,謝安清明的眼彷彿蒙上了一層薄霧。
「……謝安那廝,就是皇帝和丞相手裡的走狗。」
「這些后戚,不思量著怎麼把被異族殺光,搶回奪走的財物。天天排除異己,當真該誅。」
「……噓,你小點聲。要是被錦衣衛聽見了小心惹禍上身。」
「我才不怕,那謝安在新皇登基這幾天。抄了多少家?天牢恐怕都住滿了。早知道,還不如梁王登基呢!」
「噓……你胡說什麼!這也是能說的。他喝醉了。」
「來,喝酒,咱們接著喝酒!」
林溪皺了皺眉,把黏在戲台上的眼睛移開,探頭看了看隔壁。可惜角度問題,什麼也看不見。
這是誰在說謝大人的壞話?
此時,戲台上的戲接近尾聲,一個個荷包扔在了戲台上。
林溪轉身撞進了謝安的帶著酒氣的懷裡,「啊,謝大人?」
「怎麼?這麼好看,差點要從窗戶里撲出去了。」謝安帶著微醺的酒意啞生調侃道。
林溪抬頭看著謝安的樣子,扶著人到了桌邊坐下。拿起桌子上的酒壺倒了倒,都喝光了,「謝大人,你怎麼都喝完了?這酒後勁這麼大嘛?」
「好喝。就都喝了。」
林溪看他臉頰微微泛紅,這傢伙,真是,「喝這麼多幹嘛?要是喝醉了我怎麼弄你回去啊?」
這下,林溪本就因為聽了那些話不大開心,就更是沒有看戲的心情了。
「謝大人,咱們回去吧。」林溪把人扶好靠著桌子,出門叫了秦嘉和飛鳥準備回去。
走之前,回頭朝戲檯子上扔了一個裝滿銀子的荷包,這才攙起謝大人出門。
經過旁邊雅間的時候,裡面的人也恰好開門出來。
兩下里一見面,林溪看見了剛剛說謝安壞話的就是五個年約二十多歲的青年,個個看起來一副書生模樣。
那五人見了林溪,具是眼前一亮。好一個雪膚花貌的美娘子啊!
謝安這傢伙喝了酒,全身的重量靠在林溪身上。秦嘉叫人去了,飛鳥虛在前面帶路,只有林溪艱難的支撐著人下樓。
隔壁的賬可以叫謝大人醒了再算。
她正要扶著謝安先走,那群青年裡就有人伸手攔下林溪道:「這位娘子,服侍這個酒鬼,倒不如服侍本少爺。」
說著,還打開摺扇搖了搖,好似自己多風流個儻是的。
林溪這才發現出門走得急,她忘記帶幕籬了。
林溪辣眼睛的看了就他的酒糟鼻和孕婦肚子,趕緊把眼睛轉向謝安埋在頭髮下的俊臉看了幾眼洗眼睛。
果然買家秀和買家秀不能比啊,搖扇子的不一定是翩翩少年玉公子,還有可能是肥豬。
「娘子,怎麼不說話呢?」油膩的聲調再次傳來。
林溪聽出了這個就是之前一直說謝安的人,扭頭道:「這位豬公子,你沒看出我夫君醉了嗎?我要帶我夫君回去,還請讓路。」
那拿著摺扇的酒糟鼻聞言,笑眯了眼,對著同窗道:「看看,小娘子特意打聽清楚了來的。」
說完,狀似有理的拱手:「小娘子,怎知在下姓朱?」其餘人哈哈笑出聲起鬨。
林溪鬱悶的嘆了一口氣,還真是「豬」啊!
林溪擰了謝安的腰一把,「謝大人,真的要這些人調戲你娘子?」
謝安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想起:「娘子輕點,任憑娘子處置!」
「我要是打人了呢?」
「隨便打。」謝安肯定道。
「好。」
林溪說完,把謝安推到門上靠著,轉身面對那五人滿是猥瑣油膩的眼神。
「使用戒指能量。」
抬起腳,一個一腳,全踢回剛剛的房間。
飛鳥快速上前,把門「啪」的一聲關上,哀嚎聲被擋在門后。
走廊里頓時清凈安逸了。
林溪拍拍手,在秦嘉和回來的小廝那震驚的眼神里,拉起暗暗含笑謝安下了樓。
「娘子威武!」
「哼!」
「謝大人明明沒醉,偏偏要騙我,還任人欺負我,在一邊旁觀。」林溪拿手指著謝安的胸口氣鼓鼓道。
謝安的胸口震了震,一把拉著林溪的手把人抱進懷裡,「多謝娘子幫為夫教訓那群人。」
林溪挑眉,「你聽見了?」
「嗯!」
「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