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有苦難言
傍晚，一家人聚在大廳用膳。
「這種事情並不少見。只希望那位書生不要因此受到影響，專心準備後日的考試才好。」
沈烜感慨。
想當年，他亦是受著旁人冷眼，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這個位置上來的。如今聽到沈長青口中被欺負的書生，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沈綰心細，察覺到沈烜心情，默默為他將杯中酒水斟滿。
「我今日與那書生打過照面，看他性子溫和，毫無焦躁之氣，應當不是那麼容易被驚擾的。」仟韆仦哾
「那自是最好。」沈烜滿意點頭。
「父親，母親，妹妹，你們先吃，我還有些事情處理，便不陪著了。」
隨後，沈長青匆匆站起，轉身趕去了書房。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忙出個頭來。這些天長青日日早出晚歸，我瞧著都消瘦了不少。」
許氏看了眼桌上菜肴，幾乎未曾動過，無奈嘆了口氣。
「科舉監考乃是不可多得的機會，讓他鍛煉下也好，你就莫要操心了。」沈烜溫聲勸道。
許氏也知道他說的有理，自己的確操心得過了些，便未有去爭辯。
「說起來，白日里我去集市上閑逛，偶遇了周夫人，與她一同到茶樓坐了會兒。」她轉而將心思放在了沈綰身上。
聽到周夫人的名號，沈綰夾菜的手頓了頓。
「綰綰，我看那周夫人的意思，是想讓你嫁進他們周家。」許氏一臉期待看向沈綰。
「你說的是尚書府家的大公子？周燁？」沈烜詫異。
他這些天忙於朝政，自家女兒的私事倒是閑少顧及。只是知道周燁對沈綰有意，前段日子又救過沈綰。
「是啊。」許氏嘴角微勾，神色愈加和藹。
「周家公子你見過的，瞧著便是一表人才，待綰綰也是情真意切。我與周夫人幾次接觸，那周夫人亦是個明事理的人。綰綰若嫁進去，定不會叫她受苦。」
一旁，沈綰低眸，心思沉重。
「周家公子再好，畢竟是綰綰的婚事，該問問她的意見。」
沈烜向來不愛強求於人，待家裡三個孩子亦是如此。無論沈長青走仕途學文，還是二女兒遠嫁邊城，皆是他們自己所選。
「綰綰，你是怎麼想的？」許氏輕聲問道。
「我……」
沈綰剛想要措辭回絕，忽而想到周燁受的手傷。
「我沒什麼想法，一切由父親和母親做主就好。」她微微頷首，乖巧回應。
「綰綰也認同這門婚事，那便尋個良辰吉日，早些定下來。免得夜長夢多，到時候平生枝節。」
原先白煊和周王便糾纏過沈綰，許氏惦記著這些事情，總放心不下。如若沈綰已經嫁人，就能斷了他們的念想，再不會來招惹沈綰。
加之那周燁的確是個良配，如此也算是一舉兩得。
「自古以來都是男子求親於女子，哪有姑娘家著急嫁人的道理？要是被外人瞧見了，還以為我們綰綰沒人要。」沈烜撇嘴，對於許氏這般催促沈綰頗為不滿。
沈綰心不在焉，自然無暇參與其中，只一個勁的低頭吃飯。
二人議論一番之後，最終決定等科考結束后再與周家商議定親一事。
「三娘子。」
用過晚膳，沈綰準備回屋。
身後傳來小廝聲音，她停下腳步，轉過身去。
「老爺讓您去趟書房。」小廝稟報道。
沈綰愣了下。
「好，我這就去。」
她到時，沈烜正背靠座椅沉思。
屋內寂靜無聲，不知怎的，她腦海中竟一閃而過從前與沈烜和顧晏沉在此處交談的場景。
倒是有許久不曾見過顧晏沉了。
「綰綰來了？快坐。」沈烜收回思緒。
「父親讓我過來所為何事？」沈綰心中還惦記著正事。
若是尋常事情，方才在飯桌上他便說了，何至於特意等到用過晚膳，將她叫到書房來。
沈烜臉色一沉，神情布滿憂慮。
「與周家公子的婚事，你是如何看待的？」
沈綰眉頭皺了皺，雙手不自覺絞在了一起。
這件事情本就由不得她來做主，她又能如何看待。
「這兒只有你我二人，你與我說實話就好。」沈烜看出沈綰為難，忙寬慰道。「你要是不想嫁，我就去與你母親講。她是為了你好，你不情願，她也不會勉強於你。」
「這不關母親的事。」沈綰長嘆了口氣。
「周公子替我受傷一事您也知曉，他如今落下終生的病症，這份人情除了以身相許，我想不出旁的法子償還。況且他有恩於我，我若再拒絕他，豈不是顯得我冷血無情，忘恩負義。」
沈烜啞然。
依著人情來看，沈綰所說不無道理。可婚姻大事關乎沈綰一生，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捧在心尖上的女兒為了人情，勉強嫁於並不心儀之人，他也忍不下這個心。
「父親，我想通了。母親說的沒錯，周公子的確是個好人，我嫁給他不會吃苦。如此便就夠了。」
沈烜不忍她委曲求全，她亦不忍看見沈烜為她的事為難。
周燁是救的她，欠周燁人情的從始至終也只有她一人。她於情於理該處理好此事。
「此事先擱置著吧。離科考結束還有段時日，不一定這中間可還會出現什麼變故。」沈烜暫且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好。」沈綰乖巧，點頭答應。
從書房出來，天色已經徹底暗下。
她抬頭望向天上彎月，只覺百般滋味湧入心頭，卻是有口難言。
「娘子。」
紫蕊擔心，輕輕喚了聲。
「回去吧。」沈綰輕飄飄扔下一句，快步下了台階。
許是白日里出去逛了一圈，她身心疲憊，洗漱完便立即回了床上休息。
兩個丫鬟放心不下，一直等到沈綰睡著，才離開房間。
「你說，娘子真要嫁給周家公子了嗎？」
紫蕪忍不住與紫蕊談論此事。
「周公子是尚書之子，與我們娘子門當戶對。夫人又十分認同這門婚事。他還對我們娘子有恩。依我看，這事八九不離十了。」
紫蕊伸出手指，一件一件的細數。
「可娘子好似不怎麼想嫁給周公子。」紫蕪蹙眉。
「我也看出來了。」紫蕊跟著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