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試試
「你是不知道啊,什麼刑我都用了,他愣是不開口啊!」
這話說起來不合適,可不合適他也要說,要不是他是刺殺陛下的刺客之一,就這志氣和意志,這個朋友,他交定了!
作為陛下的左膀右臂,江陵也曾辦過類似的事,可從來都沒有一個人跟他似的,決絕又堅決,堅決到連他都有些不忍心了。
雖然陛下並沒有命他限期內完成任務,可繼續這麼下去,那人所遭的罪更是不計其數,經歷的折磨亦是可想而知。
所以他來找霍窈,他知道霍窈自有一套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對對方收為己用,輕而易舉地窺探對方的隱秘。
他想給他一個痛快。
反正他註定是不能活著,早晚有一死,倒不如讓他少受點罪。
兩人認識時間也很長了,這些想法不好對他人說,但對霍窈就沒那個顧忌,江陵直截了當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霍窈。
末了問她:「你看,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霍窈皺著眉頭,暗暗在心裡評估催眠的可行性,最終點頭:「我試試吧。」
江陵對她直言不諱,她自然不會視而不見。
再加上他清楚她的催眠,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
「只是……」
不等江陵鬆口氣,霍窈猶豫道:「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還記得劉彭嗎?」
江陵頓了下:「你的意思是說……」
「我也不瞞你,估計你對我的事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我所用的叫催眠術,只是利用某個契機將對方暫時催眠,催眠並沒有特別玄妙,簡單點說,便是一種特殊的心理暗示,假如對方心志薄弱,成功的幾率就會很高,反之,就如在州府的劉彭……」
而根據江陵方才的話,連酷刑對方都受住了,恐怕她的催眠並不會太成功。
她習慣性給人打預防針,為的就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江陵也想到了在州府時,霍窈催眠劉彭他幕後之人的曲折,面色凝重了許多,半響才道:「先試試吧,若是不行,再另外想辦法。」
霍窈也點點頭。
於是當即霍窈換了身衣裳,跟著江陵走了。
一路出了皇宮,來到刑部,大概江陵提前做好了準備,刑部大牢里並沒有太多人,只余謝偉光和刑部負責人在。
刑部尚書正急得滿嘴是泡,自打刺客送來了刑部,他就沒有一刻是放鬆的,尤其在刺客死咬著舌頭不交代。
說實話,不止是江陵沒見過,他也沒見過這麼硬的。
可再硬,那張嘴始終都要想辦法撬開的。
江陵說他有辦法,讓他看著,自己去請個人,本來以為江陵請來的會是用刑高手,可誰知道,他請來的居然是兩個女人!
而且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跟江陵並排站在一起才是主角。
他不動聲色地將人打量了一遍,是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瞧著也就十幾歲的樣子,雖然氣質出眾,但其中的稚嫩還是能輕易窺見。
這,這就是江陵請來的人?
一個年輕的姑娘能撬開刺客的嘴?
用什麼撬?
不是他猥瑣,主要是眼下此情此景讓他忍不住的猥瑣,刺客是男子,江陵請來的是漂亮姑娘,很難與美色蠱惑聯繫不到一起!
然而這些,註定不會有人給他答案。
江陵也沒有為兩人做介紹,只有夏偉光抱拳恭敬地行了行禮,隨即幾人便來到一間牢房。
霍窈看過去,只見牢房內,一個血肉模糊的男人被結結實實地綁在刑架上,身上的衣裳已經破爛不堪,露在外面的皮膚稱得上是觸目驚心。
「他便是那人。」江陵抬了抬下巴,對霍窈說:「到目前為止,他一句話都沒說過,尚不知名字和年齡。」
霍窈點點頭:「你們先暫避一下。」
「好,他的武功已經廢了,但以防萬一,若有不對你就喊一聲,我們就在不遠處。」
叮囑了一番,江陵才帶著三步一回頭的刑部尚書,和夏偉光以及不放心的吳醉離開了。
牢房門已經打開了,霍窈走過去推開門,老舊的老房門發出刺耳的聲音,刑架上的刺客緩慢抬頭,他的臉上一片血水,唯有一雙眼睛尚且明亮。
對上那雙眼睛,霍窈微微一笑,「你好。」
刺客沒有反應,臉上被血水糊著,倒也看不出其中的情緒。
「我叫霍窈,你叫什麼名字?」
對方依舊什麼反應也沒有,好似她的到來,就是一團看不見的空氣一般。
甚至連眼珠子都不曾轉一下。
霍窈也不著急,再棘手的病人她都見過,比起一見面就攻擊力十足,將她當做空氣已經算得上十分友好了。
她拖了把椅子過去,在他面前坐下,也不管他搭不搭理,自顧自地跟他說話,說幾句就問上一句,比如我十七了,你今年多大云云,整個說話過程,都是基於兩人平等的基礎上。
縱然得不到任何的回應,她也不氣餒,繼續跟他說話,什麼都說,但話題都維持在輕鬆之間,一會兒聊聊文學,一會兒就聊聊生活,再一會兒又聊聊所見所聞。
差不多聊了很長時間,霍窈突然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不會害怕,但我還是想跟你說,我不會對你用刑,只是單純的跟你聊聊天。」
刺客還是沒有反應。
她自顧自接著說:「你那天刺殺的人,是我喜歡的男人,在我眼裡,他一直都是那麼地高高在上,睥睨眾生,說來也挺好笑的,我甚至覺得,他無所不能,你說,這個想法是不是很可笑。」
刺客依舊老樣子。
霍窈笑了下:「但我確實就是這麼想的,甚至忘了,他縱然再無所不能,也只是有著血肉之軀的普通人,只要是人,就沒有無所不能的,而這些想法,直到我看到他渾身是血,胸口幾乎沒什麼起伏躺在那兒的時候,才認知到的。」
「你說這人也挺奇怪的,之前我老是覺得,他高高在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將我還有我家人掌控在手心裡,在我眼裡,他只是一國之君,皇帝陛下,等到他快要一命嗚呼的時候,才突然覺得,我不並希望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