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頭龍

南方的雨季剛過，晚間蒙蒙的雲霧裡，總能渲染出最燦爛的彩霞。綠樹生陰，夏風流動，一切都是最熟悉的模樣，卻又不再是最初的模樣。

嶺北十三中精華書閣

「陳燭像！」台上老師大吼道。

少年狹長的雙眼眯出一道縫，「在呢。」

他疲懶的伸了個懶腰，睡眼鬆懈的看向講台。

老師滿臉怒容，指著黑板上」二字說，「你回答一下人族發動神戰的結局是什麼？」

「當然是成功了，不然哪有我們……」，少年的話還沒有說完，老師就瞪了他一眼。

他只能求助地看向身邊的胖子。

就是……」胖子低聲說道。

少年的神色變得恬然，清了清嗓子說道，，也就是劍帝唐拾貳，修羅玄天極，道宗張全一，智絕魏青浦，以及人王李生民。」

他頓了一下，「嗯……至於神戰的結局，就是諸神被屠殺至盡，以自身為代價，復原了在神戰中被毀滅的藍星，至此，神戰結束。」

「人人如龍的靈氣時代成為過去，藍星又回到了當初的軌跡上。」

「不錯。」，老師滿意的點頭，「下次別再睡覺了。」

說罷，又繼續繪聲繪色的講課。

少年眉眼舒緩，看向窗外。窗外正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他活動了下，有些發麻的胳膊。這時他才完全睡醒，一頭漆黑如墨的發散在頭上，黑髮的遮蓋下藏著俊秀的一雙星眸。

「鐺，鐺，鐺……」

放學了。

他調轉方向，挪動輪椅向教室外走去。

走廊里，一個鵝蛋臉的女生看到了坐著輪椅的陳燭像，笑容滿面地走上前，「同學你好！需要幫忙嗎？」

陳燭像抬起頭，報以微笑，「不了，謝謝。」說著，就繼續推動輪椅，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這人是誰啊，以前在學校沒見過。」鵝蛋臉女生問一旁的朋友，「長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站不起來，可惜了……」

一旁朋友看著陳燭像離開的方向，略加思索道，「好像是一中轉來的學霸，聽說三年前出了車禍變成了植物人，最近好不容易蘇醒，但是又站不起來了。」

「挺可憐的……」鵝蛋臉女生嘆了口氣，「能幫就幫吧，挺不容易的…」

晚霞中，少年敲了下門。

門很快就被打開了，一股肉香味撲面而來。

一個穿著汗衫的老漢趕緊接過陳燭像手中的書包。走到他身後，幫他推著輪椅，走進屋內。

「伢子，今天回來的挺早的。」老漢笑道，「今天吃糖醋排骨。」

「不是吧老漢，今天什麼日子。」陳燭像深深吸了一口氣，「好香啊。」

他蘇醒后的這三個月，還沒吃過肉呢。睡了這麼久，都快忘了肉是什麼味道了。

他看著面前的老漢，「肉好了嗎？」

「快了快了。」老漢嚷了一聲，把陳燭像推至飯桌前，「那麼著急做什麼。」

老漢叫陳文潤，文縐縐的名字。陳燭像還是個嬰兒時，在花壇里，老漢撿到了他。陳文潤一生未娶，無兒無女，撿到他后，就把他當成親兒子。

即使他從不以父親自稱。

「開飯嘍~」老漢端著一碟糖醋排骨，「好好吃，大病初癒，就應該好好吃點油水。」

他悄悄扶著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少年眼神瞬間變了，他知道老漢這頓肉，是給人下苦力換來的。

一張餐桌，兩個人，一台老到不行的電視機，一大一小兩張床。

這十幾年來，一直如此。

只有他出車禍變成植物人的那三年不是。

那三年他一直在做夢。夢一樣的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