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進食
從鍾靈那處回來，已是夕陽斜照時分了，黃昏的風裡傳來陣陣蟲鳴聲和各種花草的氣息。
今天的事情令江照夜依然心有餘悸，她下定決心要多了解燃燼一些，以免再度出現這樣的狀況，同時也是為了更好的保全自己。
與此同時，在江照夜不知道的時候，心湧泉內，雖然那正中懸空的水滴仍沒有動靜。但吸收了一枚靈晶的燃燼花，徹底地爬上了心湧泉內的底座，將之層層裹住。
那白玉般的底座，徹底化為了一座暗紅色花朵搖曳的花台。
沒來由的，她忽然感覺到了一陣飢餓。江照夜也沒有在意，只當自己是消耗太大，又沒吃飯導致的。
此處只是青渺山外圍的地方，就算遇到靈獸等級也往往比較低。而且人類活動又多，導致其實連野獸也非常少見。
然而今天，快要走出山谷的江照夜嗅到了風裡傳來的一絲血腥味，讓她感覺更餓了。也不知怎麼，鬼使神差的，她居然打算過去瞧瞧。
冥冥之中，她感到有一些不太對勁，但還是跟著那股血腥味走了下去。
彷彿夢遊一般，她來到了一處山崖下，血腥的一幕頓時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只見一群狼圍著一頭倒在地上的鹿，拱在一起低頭撕咬啃食，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頓時讓她感覺更加飢餓了，肚子似乎都叫了起來。
那群狼見到她來，瞬間抬起頭，紛紛猙獰地向她齜牙咧嘴起來。
但江照夜早已不再畏懼，看著這群狼，她莫名有一種看到了盤中餐的感覺。
為首的一隻狼體型明顯要大，率先沖了上來，吐出一道風刃。如果是尹悅在，應該就能認得出這是一階的風影狼。不僅體型比普通的狼要大，還能操縱風刃。
但江照夜卻並不知曉這些，她一側身避過風刃，便以為沒事了。誰知那道風刃竟又折返回來，直衝向她，感知到風刃呼嘯而來，來不及閃躲，江照夜只能旋身避過。
風刃擦著她的身體飛了出去，削掉了她的一截長發。
眼看著她空門大開，那頭狼就抓住機會沖著她直撲上來。
然而江照夜也是絲毫不懼，「踏星步！」星光閃爍間，一腳便踹在那風影狼露出的腹部，將那風影狼狠狠踹飛出去。
慘嚎一聲，一陣骨骼碎裂的響聲傳來，再看去，那頭狼已經被踹飛狠狠撞在了岩壁上，口中已然吐出了鮮血，緩緩癱倒在地上。
這風影狼實際不弱，實力大概在一階引靈的七重或八重左右，但面對霸道無匹的踏星步，被踹中最脆弱的腹部，也是只能認栽。
其餘狼見狀，也不再埋頭吃肉，一併撲了上來！
江照夜邊小心閃避，或操縱踏星步或簡單地將靈氣灌注於兩臂之中，將狼擊飛。
身形閃轉騰挪之間，一群狼眼見已經倒下了一大片，慘嚎聲陣陣。剩下的狼眼見不妙，扔下一地的「殘兵敗將」跑走了。
江照夜只覺得越來越餓了，卻不知到底該如何才能紓解這種飢餓感，它彷彿從靈魂深處透出來，令人只覺抓心撓肺，緩解不能。
就在這時，江照夜感到自己右手的手掌心有些發癢，總覺得那掌中的血肉似乎在自行扭動。
她朝右手手掌心看去，只見那一塊血肉越扭動越厲害，最後扭轉成一根藤蔓爬出，頂端緩緩盛開了一朵花，那暗紅與黑交纏，頂端好似燃著的火的花朵，正是燃燼花。
見狀，江照夜嚇得坐倒在了地上。
「燃燼，燃燼，這是怎麼回事？」江照夜緊張無比地問道。
「哦，它餓了。」燃燼的聲音依舊不咸不淡，不緊不慢，「讓它吃就好了。」
「可是……你們不是一起的嗎？難道你還管不了它們嗎？」江照夜感到疑惑無比。
「你說的是事實，但現在的我也確實不太能管得了它們，我自身也虛弱著，需要進食，補充更多能量。」說到這，燃燼停頓片刻才道：「所以，吃吧。」
江照夜狠狠一蹙眉，看了滿地哀嚎著死去的狼，被啃到僅剩一半的鹿，被鮮血淋染得血跡斑斑的地面和雜草，她險些沒吐出來，強忍道：「你就別為難我了，這要我怎麼吃？」
「能吃。」燃燼毫不在意，「你把右手的花貼上去，就可以了。」
江照夜本不想照做，因為眼前這內臟混著腥血還有野獸特有臭味的場面實在是過於噁心了些，但飢餓感一陣陣襲遍全身，令她難受的幾欲倒下。
權衡再三，她還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湊近了那隻頭狼，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那朵暗紅的花立馬張開了花苞，仔細看去，中間竟然露出了一張長著細密牙齒的嘴來。
那朵花一感受到食物被送到了嘴邊，花蔓便自行生長而出，又開了一大堆一模一樣的花來。
滿藤的燃燼花齊齊張嘴，沖著那頭狼咬了下去，它們飛快地撕咬，眨眼間，一頭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僅剩下骨架，和一枚掉下來的小小綠色晶石——是靈核。
江照夜強逼著自己看完了全程，途中幾次，她都險些真的吐了出來。看到這裡，她本想伸手去拿那枚靈核，誰知，那燃燼花貪婪無比，竟連那骨架和晶核也不放過，全部一張嘴吞了下去。
這下，江照夜可算是知道那枚靈晶到底是怎麼沒的了。這種見什麼吃什麼，簡直什麼都能吃的本事令她看著略感噁心的同時又咋舌不已。
到這時，江照夜體內的飢餓感已經去了一大半了，但她能感覺到燃燼花還不滿足。
「還不夠。」燃燼道，「再把那些全吃掉也就勉勉強強吧。」
「……」於是江照夜只得又把以上的步驟重複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後，她連把那半頭被狼群吃剩的鹿都吃掉，才感覺到了一種飽足感。
這樣的「進食」帶來的飽足感無疑令她感到非常的怪異，還有一種微妙的噁心感。
舉著右手，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來，「燃燼，這花我怎麼收回去呀？」略帶嫌棄地看了自己右手長出來的花，江照夜問道。
「想著『收回"即可。」燃燼回道。
江照夜嘗試著想到「收回」，果然，那燃燼花飛快地縮了回去。再翻看自己的右手，光潔無痕，沒有一點曾出現過燃燼花的痕迹。
與此同時，一大股靈氣充盈了她的心湧泉。
江照夜立馬找了個地方盤膝坐下，張開蟬殼，開始修鍊。
「滴答。」第三滴水滴一舉成型，落了下來。而在心湧泉空中，第四滴水滴也已經隱隱成型了。
即便有了蟬殼，江照夜的修鍊速度已是常人的幾倍，但這一下，依靠燃燼花，長進的速度還是令她狠狠驚訝了一番。
顯然，這燃燼花進食所吸取的能量，也就是靈氣，也會分給她一部分。他們果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嘗試著輕輕握了握右手，全無異常，江照夜對於自己的實力增長更有了幾分信心。
而在花海世界內，除了邊際略擴張了一些外，變化並不算大。
燃燼望了望花海邊際，沉默地一人坐在石頭上觀望。多少年來，她醒著的時候，就是總像這樣望著花海的。直到她被迫沉睡，才再也看不到了，如今又能重新醒來，這般體驗令她覺得有些奇妙，彷彿一瞬間便覺知了何為世事無常。
她也嘗試著握了握自己的右手，便復又沉默著看向天邊的一線霞光了。
另一邊，江照夜抬起頭，只見明月已升起，掛在樹梢上，頓覺大事不妙，便開始匆匆忙忙地往回趕。
待到了小院里，幾人已經吃完了飯，見她來，曲清寒便笑道：「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可是沒飯了。」
「我……我在外面已經吃過了，我不餓。」江照夜支支吾吾。
「啊？你在哪吃的？這荒郊野嶺的還有飯呢？」尹悅頓時大驚。
「我，我饞肉了不行嗎？我自己獵了頭鹿烤了。」
「那你可真能吃。」尹悅驚嘆道。
「那可不。」江照夜接得理所當然，「我已經是個靈師了，當然吃得多。」
「這倒不錯。」一道低沉男聲響起，正是尹悅的父親尹城。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他依然好了許多，除了每天進山和吃飯，都會和尹悅回到山下去住。
收拾好碗筷，尹悅道：「那我們走了。」
「好，路上小心。」江照夜進行與之例行的道別，畢竟這麼短一段路上也實在難出什麼問題了。
而關於江照夜到底去了哪裡，大家都沒有多問，也包括曲清寒，畢竟哪個靈師沒有點自己的秘密呢？
飯罷，曲清寒便進屋修鍊去了，江照夜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盤膝坐下，江照夜開始修鍊，雖然偶爾還是會睡覺，不過她現在已經開始習慣於用修鍊代替睡覺了。
從吃了那堆靈獸和野獸之後，那種怪異的饜足感令她有些懶洋洋的，略一細想，又有一點怪異的噁心感。
而與此同時，她更擔心的是，如果自己總是這樣，可該如何是好。
「所以，」燃燼再次發出了聲音，「你還是好好修鍊飲清露吧，等你能把它運用的如同呼吸一般輕鬆自然，就不會那麼缺能量了，也就不會總是被燃燼花帶著走了。」
沉默片刻，江照夜知道燃燼花進食也不過是因為自己太弱，靈能不足，不足以安撫住那花。於是她答道：「好。」便專心修鍊，不再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