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雨中談話
楚修彥帶著兩人七拐八拐向小巷深處走去。很快,一滴雨水便落在了江照夜的鼻尖上,她頓時感到鼻尖一涼,笑道:「咱們可得趕快了,下雨了。」
楚修彥一回頭,「我也感覺到了。」
風游兒忙道:「我也是,我也是。」
「快走吧。」楚修彥看向風游兒,「尤其是你,跟上。」
風游兒撇了撇嘴,邁起兩條小短腿,快步跟上。
走了好一會兒,都快到城牆邊上了,三人來到了一處寬大房檐下,楚修彥當先找了個地方坐下,「就是這兒了。」
「起碼能避避雨。」他示意江照夜二人坐下。
江照夜倒也不扭捏,挑了一邊坐下,風游兒坐在了她的旁邊,靠著她。
此處巷子頗深,異常靜謐,無人來往。三人坐成一排,獃獃地望著外面。
不一會兒,雨就下了起來,轉眼便在巷子里匯聚成了一條淺淺的小河。雨水打在地上,濺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嘩啦啦」的雨聲環繞著這片小小的房檐。
楚修彥一邊發著呆,一邊問道:「你們兩個,以後想做什麼?」
風游兒搖了搖頭,「不知道。也無非就是,掙錢,買好吃的吧。」
江照夜和楚修彥聽了這話都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楚修彥更是調笑道:「你這小丫頭,整天就知道吃吃吃。」
「哼。」風游兒沖著他一陣張牙舞爪,別過臉去,又變得氣鼓鼓的了。
笑著笑著,楚修彥轉過頭來看向江照夜,「那你呢?」
「我?」江照夜沉吟片刻,「我是打算參加花魁大賽拿到回光繭呀。」
「那然後呢?」
「然後?」她還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然後大概就是去收集別的材料吧。」
「那你自己呢?就沒有考慮過別的嗎?」楚修彥有些驚詫。
江照夜想了想,「這個,好像還真沒有。」
旋即,她話鋒一轉,問道:「那你呢?」
「我啊……」楚修彥也是沉吟片刻,「我打算去上學。」
「上學?」江照夜豎起了耳朵,風游兒坐直了身體。
「是啊,上學。你們聽說過天樞學宮嗎?」楚修彥微微一笑,「我正是打算去天樞學宮。」
「天樞學宮……」江照夜咀嚼著這幾個字,隨即和風游兒一起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兩個人好像嬰兒一樣懵懂地望向楚修彥,等著他解答。
楚修彥頓時倍感頭痛,看來少不得要費上一番口舌了,「那天樞學宮在靈峰域,乃是永定紀天玄帝國最有名的學宮,一直存留到今天。」
他一臉期待地沖著兩人眨了眨眼,「這下,懂了吧?」
結果兩人一起搖了搖頭,「還是沒懂。」
江照夜沉吟片刻,「我就聽懂了是個很厲害的學校。」
楚修彥一拊掌,「哎,對,就是這樣。」
江照夜目光灼灼地望向楚修彥,眼光中充滿了求知的慾望,「可是其他的,諸如永定紀,天玄帝國我就一概不知了。」
「不知,可否……」
「不能。」楚修彥飛快地答道,「還是你自己去慢慢了解吧。」
「好吧。」江照夜應下,想了想,覺得對方說的也有道理,也不能總麻煩人家。
風游兒則是轉頭道:「聽起來好像很有意思,不如我也去上學吧?」
江照夜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找到了這回光繭之後該做些什麼好,乾脆……「我也去上學。」
兩個人又一齊直直盯向楚修彥,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江照夜更是開口道:「不知,可否……」帶帶我們?
楚修彥看懂了兩人的眼神,一時間冷汗都快下來了,「可以可以。只要錢夠,當然可以。」..
「多少錢呀?」風游兒換了個姿勢坐著,兩手支著台階,兩腳踢來踢去問道。
「六百金銖,每人。」楚修彥想了想,報出了一個數字,「而且,這還只不過是每人的船票錢,更麻煩的事情還在後面……」
「是什麼?」江照夜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穿界令,得有穿界令才行。」楚修彥沉吟片刻,「往常只要賄賂穿界司的官員,說什麼也能拿下,可如今……」
這話令江照夜頓感不妙,「如今怎樣了?」
楚修彥一攤手,很是無奈道:「那金爍遇刺,穿界令直接停止發放了。」
他搖了搖頭,繼續說道:「而且我打聽過了,如果再過一兩個月拿不到穿界令,入學就只能等來年了。」
「那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了嗎?」風游兒忍不住問道。
「辦法嘛……」楚修彥猶豫幾分,才出口道:「倒是有一個,只是……」
「什麼?」江照夜兩人立馬接上。
「花魁大會。」
「啊?」
「對,花魁大會。」楚修彥異常篤定地點了點頭,「歷屆的花魁都要帶上人,乘上穿界舟前往各域巡遊,也算是給不夜羽打打廣告。畢竟不夜羽這地方,就是靠這些生意才能有今天的嘛……」說到這裡,他聲音漸低,面上頗有些不屑。
「什麼生意?」風游兒忍不住出聲問道,江照夜一路走來卻是心下已經有了幾分瞭然。
「你幾歲了?」楚修彥突兀向風游兒發問。
風游兒掰著手指頭想了想,「呃,十一歲。」
「那告訴你也無妨。」楚修彥笑道,「這不夜羽是做皮肉和奴隸生意起家的。歷來最大的奴隸商人,都是這不夜羽的城主。」
「他們到處擄掠人口,販賣到不夜羽來,或者乾脆自己下手,這才踩在奴隸的背上,有了不夜羽的今天。」
說到這裡,他突然有些沉默。
江照夜則是想起自己在那破落院子里遇見的事,心裡也免不了有些低落。
氣氛一時間冷卻下來。
眼見氣氛如此沉凝,江照夜話鋒一轉,「說起來,我今天在城裡走著時,遇到了一些怪事。」
「怪事?」楚修彥兩人都好奇了起來。
眼見兩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江照夜於是一五一十地把今天所遇到的事情說了出來,只不過,她隱去了郗焱和燃燼的存在。
聽完了她的敘說,楚修彥臉色沉凝道:「果然啊,這不夜羽還是這般……」
「可憐人太多,終歸是與那金爍有關係的。」
「到底怎麼一回事?」江照夜看楚修彥好像知道些什麼的樣子,便忍不住向他問道。
楚修彥眼中一抹暗芒閃過,「如果我所打聽到的沒有錯,金爍會給自己手下的這些歌伎、舞女和樂妓都打上印記。」
「印記?」江照夜心頭微微一驚。
「對。」楚修彥點點頭,「這印記也無非就是防止他們逃跑用的。可是現在看來,好像也不止如此。」
「至於具體還有什麼效用,我就不得而知了。」說到這裡,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他轉頭看向江照夜,「你所遇到的怪事只怕也與這城內的怨氣太重有關。你若是敏感一些,只怕一進入這不夜羽便感受到了。」
江照夜聽了這話,點點頭,「確實,我能感覺到這城裡怪怪的,但具體怎樣又有些說不上來。」
風游兒也跟著點了點頭,「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嗎?」
見兩人神情略微有些凝重,楚修彥話頭一轉,「還是來說說花魁大會的事吧。」
江照夜一聽這話,頓時打起百倍的精神。
看著她期待的目光,楚修彥想了想,「從哪裡說起呢?」
「先說報名吧。理論上來說,只要是想參加的人都可以參加,前提是得有一輛花車去參加花魁巡遊。參加了這巡遊便算得上是真正的報了名。」
「只不過,這花車可不便宜。」說到這裡,他停頓片刻望向江照夜。
「這……」江照夜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也是感到一陣頭痛。
看著她發愁的樣子,片刻后,楚修彥笑道:「不過你不用太擔心,大不了我們自己來造一輛。」
「第二日,便是歌舞表演,前來參觀的人都可以投票。只不過,如何掏出人家口袋裡的真金白銀,可就得各憑本事了。」
「從這第二日開始,到所有參加的人演出完畢,統計票數,決出勝負。這花魁大賽就算是比完了。」
「剩下的,你也就都知道了。」
說罷,他有些促狹地望向江照夜,「可我看你這樣子,倒也不像是什麼能歌善舞的人。」
江照夜捏著袖子,沉默片刻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
說罷,燃燼花一瞬間遍布全身,她在心裡輕輕喚道:「燃燼。」
燃燼立馬會意,飛羽乍然出現。
華麗的羽衣,琉璃的眼眸,帶著恍若隔世的氣息,瞬間驚艷了在座的兩人。
「這……」楚修彥頓時被驚得說不出話。
風游兒則是憧憬地望著她輕笑的面孔,猶如陷進去了一般。
眸光流轉之間,飛羽已擺出架勢,一步踏前,在這處房檐下,開始了她的舞蹈。
翩飛之間,羽衣清揚,飄帶圍繞在身周,真正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兩人看著她翻飛起舞,連時間的流逝彷彿都模糊。
很快,一舞閉,飛羽欠身行了一禮,翩然一轉身,江照夜便再度出現。
一睜眼,江照夜便迫不及待看向楚修彥,問道:「如何?」
楚修彥被她這一手驚得說不出話,久久才回過神來道:「我覺得你能贏,咱們的穿界令有著落了!」
一時之間,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