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主子,屬下有罪
沈棠落盤腿打坐在鬼夢空間之中,緊閉著眸,一張稚嫩的小臉盡顯冷凝沉斂。
細柔的手腕間灼灼的血芒似是摻雜了能夠攝魂的毒藥,絲絲血芒瀑染而出,不斷地吸收眾鬼魄的靈魂之體。
小小的身影被環環妖異的黑紅色藤蔓纏繞,四面升騰而起的黑霧在一道道魚白色虛幻鬼魄消散后,亦是化作浮影徹底湮滅。
而傳聞中,令離空大陸談之色變驚懼的鬼夢,也隨著鬼魄虛影的消失,不復存在。
一片殘葉在清冷的夜風中轉悠了兩下,落在了沈棠落披著紅色外袍的肩上,一切歸於平靜。
倏地,那雙瀲灧澄澈的桃花眸微啟,沈棠落輕輕吐出了一口氣,抬起嫩白的指尖,漫不經心地把肩上的殘葉拂去。
突然,手腕傳來一道細密刺痛,她輕蹙了下眉,垂下幽冷森寒的眸子,看向了左手腕處那道若隱若現的黑紅色紋路,嘴角緩緩勾起。
冷肆,凜狂。
玄靈宮!
前世的噩夢,一切的源頭,她都要一一扼殺,粉碎成塵。
沈棠落眼神冷戾了下去,驟然站起身,一點一點捻去外袍上粘惹的枯枝碎葉。
素白的手指輕輕一碾,頃刻間,一道黑紅色煙霧自指縫間飄逸而出,於風中迴轉消隱。
天生沒有靈元的她,註定就是廢材嗎?
呵,廢材的她卻能夠把整個玄靈宮攪得天翻地覆,若真如此,那幫人又算是什麼呢!
她很肯定,方才自己吸收了鬼夢中的萬千魂體,又憑藉著自己熟入心底的修鍊的方法,提前煉成了前世修了大半年才掌握的鬼蔓絞殺術。
當時,她初碰鬼夢術法,被嚇得不輕,心裡既是渴望這股意外得來的力量,又是驚慌得不知如何掌控。
毫無頭緒的她摸索了大半個月,才隱隱明白自己也可以像離空大陸的修鍊者一樣,進行術法上的修鍊。
哪怕這條路註定為世人所不容,她還是義無反顧地踏了上去,既已邁步,便永不回頭。
鬼夢空間消失了,沈棠落腳下所踩之地,仍是兇險萬分的鬼影森林。
鬼影森林中除了鬼夢,依舊有著數不盡的葯靈與妖獸存在。
她強行逼迫自己在短時間內煉成了鬼蔓絞殺術,如今體內的氣息還在適應融合,並不穩定。
她不能停留太久,若是被強大的葯靈或是妖獸察覺到了,定然逃不了成為它們分食爭搶的食物。
必須儘快在被發現之前離去。
沈棠落當即立斷,蹙著眉,伸手揚起君雲肆留下的那件外袍,利落乾脆地披在了身上,在細長的脖頸處打了個結,當做披風來用。
無奈,君雲肆比她高太多,他的衣袍,在她這裡,真的沒法穿。
觸摸著熟悉的衣袍,聞著熟悉的氣息,沈棠落的神色漸漸變得柔軟了起來。
……
雲浮國,皇城。
彥王府。
君雲肆挺拔修長的身影從君彥楚的寢殿中邁步而出。
此刻的他,神情冰冷深邃凌厲,在燭火閃爍的暗影下,散發著一股冷若冰霜的寒涼,似暗夜的魔,又似沉寂的王。
他就像是氣場強大的暗夜之王,霸氣矜貴在他身上盡顯無疑。
紅衣換去,此時的他身著一襲暗紋長袍,衣角處精心勾勒出的銀白色細密邊紋幽幽閃著微光。
一宿未眠,來回奔波,他稜角分明的俊容上卻只見冷霜,不見疲憊。
有了千年枯榮藤的輔助,君彥楚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一閑下來,君雲肆腦海里莫名的就閃現出了一張染了血跡的小臉。
那張臉,明明臟污遍染,可那一雙澄澈黑亮的眸子,卻不知怎地,直直撞入了他的心口處。
他這是怎麼了,竟頻頻走神?
似是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君雲肆皺了皺眉,身上的氣息更冷了。
君雲肆出來后,什麼都沒交代,就邁著修長的腿,大步離開。
然而,才一出了彥王府,就和慌忙心急回來稟報沈棠落消息的燕不問碰了個正著。
君雲肆微蹙了下眉,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燕不問感受到逼人的冷冽寒意后,心下一緊,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緊接著竟是轟然跪了下去。
在君雲肆冷厲的氣息下,燕不問喘著粗氣,便急急道:「主子,屬下失職,未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務,請主子重罰。」
話一說完,他整個人便羞愧的垂下了頭,不敢看自家主子。
燕不問一出現,君雲肆面容上就微不可查地掠過了一抹不安,衣袍下骨節分明的手指不由得握緊了幾分。
此時,又聽燕不問這樣說,君雲肆身上本就薄涼的氣息越發冰冷刺骨了。
他冷沉了聲音,凌厲道:「說清楚!」
燕不問不敢耽擱,語氣裡帶著濃濃的自責,都快急死了,「主子吩咐屬下保護的那個小姑娘,她……她入了鬼影森林中心的鬼夢!」
一句話一口氣說完,燕不問怯怯地抬起頭,明顯的看到自家主子整張臉都黑沉了下去。
可是,現在不是他自責的時候,而是那個小丫頭該怎麼辦。
主子把人交給他,讓他護人家周全,可他卻給弄丟了。
懊惱,自責,懺悔。
一瞬間充斥了整個腦海,燕不問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主子,屬下……」
君雲肆冰冷的氣場瞬間席捲開來,他緊繃著下頜,冷厲的眼神掃了地上跪著的燕不問一眼,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燕不問緊張得渾身汗液直墜,他再抬眼之際,哪裡還有自家主子的身影。
……
沈棠落權衡了一下路線,從鬼影森林的最深處朝著外圍一路狂奔。
哪怕盡量很小心,還是碰上了不少兇惡葯靈的襲擊。
擔心劇烈打鬥會驚動潛藏中,或沉睡中的妖獸,她躲避的都有些吃力了。
直到天色微微泛起了魚肚白,在拂曉之前到達了最初醒來的地方,她才鬆了一口氣,停了下來。
到了外圍,她便沒什麼可忌憚的了。
鬼影森林外圍大多都是普通的猛獸,於她而言,已經不存在威脅了。
只是,才停下腳步,沈棠落視線就落在了不遠處地面上那抹熟悉的藕粉色。
沈棠落的臉色立馬繃緊了,那雙瀲灧的桃花眸里閃過了一抹幽冷晦暗的寒涼來。
這是南宮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