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你能想通最好
「停車!!!」
男人怒吼一聲。
隨即伸手抓住女人的后領,硬生生把人拽了回來。
車子一個急剎,人慣性往前傾,眼看明溪就要撞到堅硬的車背上時,男人率先把人攬進懷裡,充當了靠墊。
明溪沒有撞到車座上,但她提前已經預想好了,拿手臂去擋。
估計會痛,總歸是要護著身體一點。
沒想到撞到了這個男人身上,倒也不是很痛。
不過剛剛『咚』一聲,也不知道男人有沒有撞得很嚴重。
她也就想了一秒這個問題,一個大男人這種承受力總不可能沒有,而且急剎車不是碰車,殺傷力也沒那麼強。
當然她不是真的要跳車,只是不這麼叫停,這個強權霸道的男人是不會停車的。
車輛停穩后,男人還緊緊拽著她的胳膊,眼神里是少見的慌亂。
「你瘋了!」
這三個字,他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余怒未消,男人舌尖抵著后槽牙:「高速行駛下跳車,你是真想摔死自己?」
明溪甩了甩被男人緊抓不放的胳膊,生氣道:「我沒有想摔死自己,為你也不值得。」
傅司宴俊臉霎時變了色,指腹捏得泛白。
沉默良久,也只說出一句,「你能想通最好。」
明溪咬著唇,心底說不出的悲涼,但還是扯唇冷冷笑了起來。
「傅司宴,我早就想通了,從上次之後,我見到你都很遵守規則的當成陌生人了,你為什麼不能做到呢,你和溫穎結婚的事,我一句都沒說過,你明知道——」
她頓了頓,聲音發啞道:「你明知道溫穎跟上次的綁架事件拖不了干係,可你還是選擇跟她結婚,人家是殺人誅心,而你是殺人揚灰,準備連北城一塊落腳之地都不給我留下是嗎?」
她眼眶因為激動而泛紅,啞聲追問道:「傅司宴,我們之間到底是誰瘋了?」
男人緊握著她的手臂不放,明溪怎麼甩也甩不開。
他不僅不放,還捏得緊緊的,生怕一鬆手,眼前的人就會消失不見了。
明溪掙扎了好幾下,手臂都被捏痛了。
「你鬆開我,我要下車,我不想跟你有任何關係,也不想跟你在同一個空間里,你為什麼不能做到跟我一樣,相逢陌路,不是你說的嗎?!」
「相逢陌路......」男人重複著,聲音很低,似是囈語了一遍。
「是我瘋了。」他眼底一片血紅,貿然說出回答。
「就當是我瘋了,但我說的都是為你好......」
他話音還未落下,就被明溪嘲諷的笑聲打斷了。
「傅司宴,你是我什麼人,要為我好?你又為什麼要對一個陌生人好?」
明溪不待他回答,步步緊逼道:「你捫心自問,回來后,你做的那些事除了能羞辱我,讓我無地自容,有哪一件事是在為我好?」
明溪緊緊盯著他神同皸裂的臉,想要一個回答,「你做的這些事,能給我一個答案嗎?」
「我......」
道歉的話就橫亘在嘴邊,男人卻說不出口。
一絲涼風吹過來,讓他陡然清醒。
他現在,還有什麼資格對她好?
他能做的就是給她清好後路,再無後顧之憂。
幾乎是一瞬,這個男人臉上又重新封上了面具。
他神情再度恢復冷峻,低聲道:「是我多管閑事了。」
明溪掐緊指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她累了,真的累了。
一次一次重鑄希望,又一次一次被男人親手澆滅。
可笑的是,她剛剛還在想著他還關心她,是不是放不下她?是不是他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可什麼都不是。
是她自不量力了。
她死死咬緊唇瓣,忍下快要衝出喉嚨的酸澀后,才緩緩開口,「傅先生,希望你下次不要再這樣多管閑事,我不需要,也覺得很煩,即便下次再偶然碰面,也請你遵守我們見到后應該視若路人,形同陌路的規則。」
明溪想到哥哥告訴她的那件事,原來傅司宴才是她小時候救的那個哥哥。
林雪薇父母當初只是受邀在莊園做客的一員,傅司宴也是隨父母前去。
因為不熟悉莊園的環境,不慎墜入冰面,是小時候的明溪不顧安危,砸開冰面,把他救了上來。
救人的過程驚心動魄,明溪摔到了冰面下去,差點溺水。
等她好不容易把這個體積將近大她一倍的大哥哥,從冰面拉上來后,就被守株待兔的林雪薇一把搶了過去。
隨後,林雪薇讓自己的貼身僕人帶走了傅司宴。
明溪卻連傅司宴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跟哥哥和媽媽說自己救了個大哥哥。
媽媽責怪她不應該貿然下水,置自己安危不顧。
但那個時候,她也沒想那麼多,那天是莊園的慈善日,來的男孩女孩也特別多,後面她們沒再見到傅司宴,顯然是家人帶著他離開了。
再後來的故事,也就不難猜了。
傅司宴醒來后,是林雪薇搶了這個功勞,所以男人才會一直說林雪薇對她有恩。
殊不知,明溪才是那個拚死下河救他的人,還因為那次的溺水,導致她後來見到水就害怕。
再後面,她走丟了,腦袋受了傷,失去了部分記憶,更是認為自己根本不會水。
其實她的水性非常好,這也是為什麼當年墜江,她能夠活下來的原因。
是絕望的恐懼,激發出了她潛在的特性。
這件事,傅司宴不知道,可現在也沒有再說的必要了。
就以此事,抵消他救她的恩情,兩人一拍兩散,永不重逢。
明溪下車前,決絕道:「傅司宴,我不欠你什麼了,也請你再也不要干涉我的事。」
說完,她抓過自己的包,推開車門,步伐堅定地下了車。
她給來接她的司機打電話,剛好司機已經趕到不遠處。
直至明溪上車離開,那輛黑色的車依舊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男人靠著椅背看著明溪從下車到上車,整個過程,她沒有再往他的方向看過一眼。
心口有苦澀的滋味,蔓延到喉間。
傅司宴雙目煞紅,一顆滾圓的水滴無聲落下。
回程路上,明溪全程靜默不語,心底空曠無垠,又像是塵埃落定。
她諷刺地笑了笑,這樣也好,每多一次期望到失望的過程,心死的速度就會加劇。
多好......
很快她就可以徹底將這個男人,淡出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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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苑起床后,看到一地凌亂的衣服,和床上半果的男人,只覺得自己要石化了。
這種事,真的是有一次就有二次。
昨晚,上官景羨送她回家,上樓喝了咖啡就賴著不走了。
說是太累了,直接在她家睡。
江苑讓他睡沙發,結果半夜可憐他,去給他蓋薄毯后,這人一把就勾住了她,把她吻得暈頭轉向。
迷迷糊糊就被這個男人拐上床了。
都是熟男熟女,在床上,兩具滾燙的身體擁抱在一起,肯定會控住不住。
但上官景羨最後一步,還是忍住了,讓她用別的方式代替。
就在江苑迷惑不解時,上官景羨竟說:「你不是來親戚了嗎?」
來親戚......
江苑想了好一會,才恍然大悟。
原來他把她接受不了激烈的落紅,當成了來親戚......
其實是因為她長這麼大,攏共也就兩次,而且期間年代間隔甚遠,面對突然侵入,有些應激反應也正常。
她苦澀一笑,也是,在別人眼裡,她一個離過婚的女人,怎麼可能是個清白身呢。
特別是,她還嫁給了臭名昭著的陸辛澤。
那個男人不止一次在公眾場合,詳細告訴朋友們,和她玩了多少種花樣,而她又有多配合。
最後,即便離了婚,他也不遺餘力的抹黑她,說她是被他玩、爛了的女昌婦。
裝得一本正經而已,實際上比男人需求還大。
一想到陸辛澤,江苑的臉色就會變得很蒼白,彷彿風乾后的白紙,輕輕一捏就碎了。
每次午夜驚醒,噩夢裡全是那個男人。
而她卻跟那個惡魔一樣的男人,過了整整兩年。
那些地獄,夢魘,隨著這個名字,就會一併出現。
江苑一想到陸辛澤渾身不自在,起來倒了杯水喝,給自己壓壓驚。
卻不想身後有人走近。
「啊!」
她沒防備,驚叫一聲,手裡的杯子也跟著落下。
幸好被男人伸手接了起來,他摸了摸杯子的溫度,皺眉道:「半夜喝冷水,你現在這身體能喝?」
要是放之前,上官景羨指定不知道女生這日子要避冷這事。
得益於妹妹失而復得,他怕自己照顧不好,查了很多這種關於女性的知識。
所以說,男人要是有心,什麼都懂,端看他想不想做,和這個人值不值得。
他把冷水倒了,給江苑接了杯溫水,「喝吧。」
江苑受寵若驚接過水杯,低低道:「謝謝。」
喝完水,她尷尬得準備回床上,卻被男人困住。
他雙手撐在檯面上,把人攏在身下,挑眉問,「晚上那事,還沒給我解釋呢?」
這個姿勢太親密,很容易讓人誤以為在和對方熱戀。
但江苑明白自己的身份,充其量算是男人紓解的夥伴。
眼前全是男人健碩的胸膛,她有種無處可逃的恐慌感,垂下眼睫,「什麼?」
上官景羨盯著她,直白道:「1008,你的門鎖密碼,我生日?」
他懷疑的事,呼之欲出,甚至會覺得有點煩惱,不知道該拿江苑怎麼辦。
兩人的關係,在父親那裡肯定是不能通過。
就算江苑沒結過婚,也是不行的。
江苑手指掐了掐手心,在男人的注視下,輕聲回答,「是陸辛澤的生日。」
上官景羨一下怔住。
他怎麼忘了,那個畜生跟他一天生日。
當初也因為同日生的事,兩人的關係要較別的世家子弟,更為親近一些。
沒成想就招惹了個變態,盯上江苑不放,特別是當初他主動求婚,還讓上官景羨羨慕了一把。
覺得自己做不到陸辛澤的勇敢。
畢竟,像他們這種身份,婚姻是一種家族遞進的台階,不是他們自己能掌控的。
沒成想,陸辛澤這玩意,連人都算不上。
但他更想不到,被那樣對待的江苑,竟然還愛著陸辛澤。
他眼眸落在江苑后肩處曾經被留下的痕迹上,不自覺發暗,「這麼愛他,當初為什麼要逃跑,嗯?」
江苑感受到男人的眼神落在何處,下意識的縮了縮肩,這是她自卑的表現。
她不像別的女人有一個美背,可以自信大方的展露出來。
她的背上,都是她曾經活在煉獄的證明。
她搖搖頭,淡淡道:「我不愛他。」
男人心底不由得一戳,那種欣喜沒法解釋。
江苑卻連貫道,「只是當了他兩年的妻子,習慣了。」
就像她想到陸辛澤的名字,就會渾身生寒一樣。
她只是習慣了,必須在外裝出很愛陸辛澤的樣子,必須對他卑躬屈膝,必須崇拜他......
習慣是比愛更可怕的東西。
上官景羨表情一怔,顯然是這句習慣讓他措手不及。
她怎麼會就習慣了陸辛澤呢......
「繼續睡吧。」江苑推開上官景羨,幾乎是逃一樣的步伐,回到床上。
她怕自己再晚一秒,就會止不住那些翻湧的委屈,在男人面前露出可憐的神色。
她不想,被他可憐。
上官景羨在廚房站了一會,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再回到卧房,看到女人蜷縮在自己那一邊的姿勢,他心底不由得有些抽疼。
那麼大的床,自己剛剛躺下的印記還在,而她卻能分的那麼開。
冷風簌簌侵入,上官景羨腦子漸漸清楚。
對感情之事再愚笨,他也能感覺到江苑對自己的疏離,包括發生關係,她出於的應該是那個該死的感恩心理。
明明這樣會是彼此都輕鬆的境地,上官景羨偏偏覺得自己心口堵了一口氣,不上不下。
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思忖片刻,他的驕傲就不允許他,再在這裡站著了。
他利落穿戴好衣服,又恢復了人前矜貴冷傲的樣子,看了看床上的女人似是睡著,又或者是沒睡著的模樣。
他一言不發,帶上門離開。
門回彈,發出輕響。
江苑一下就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