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他想要活下去
就像明溪說的那樣。
他一直是個精緻的利己主義,如果要他付出,他勢必是要得到該有的回饋。
而且這個回饋必須夠大,夠誘惑人,才行。
就像現在,在付出和回報不相等的情況下,他明智地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薄斯年半張側臉隱藏在黑暗裡,與夜交融,許久,他才唇瓣微翕道:「明溪,我希望你活著,這句話是真的。」
說完這話,他沒有任何猶豫地轉身。
就像當初,他那個瘋魔的母親,還剩最後一口氣時,他也是這樣轉身的。
他的心是真的毫無波動嗎?
肯定不是。
但他就可以強硬的做到,這就是他和別人的不同之處。
只是他自己也沒發覺,一滴冰冷的淚砸在了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重新梳理好心情后,明溪更加確定自己要做的事。
她伸出的手,不再發抖,而是精準不差地放在了黃色引線上。
......
大廳內。
溫穎的婚紗上面染了很多污漬,髒兮兮對,精緻的髮飾也七零八落,臉上的粉因為太厚裂開了,整個人看上去很是醜陋。
不過平日里再愛精緻,這會她也管不了這些了。
在解除了對查爾斯洛德對恐懼,和自己安危后,她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面對男人投來幾乎要將她焚燒的目光時,她毫不畏懼的回望過去。
「呵呵,司宴,你現在是不是很擔心?」
溫穎揚眉道:「哎,也不知道洛德抓住她后,會怎麼對她呢,啊......」
她捂唇假意驚呼道:「洛德不會真的剖開她的肚子,把你的孩子取出來吧!」
「給我閉嘴!」
男人兩隻眼睛利劍一樣掃向溫穎,射出來的全是死亡光線。
「呼~」
溫穎拍了拍胸口,假裝害怕道:「好凶哦,不過......」
她扯起唇角,嬌笑道:「那又怎樣,你不還是成了查爾斯洛德的階下囚?」
也不管男人搭不搭理她,溫穎反正心情很不錯的自說自話。
「傅司宴,這是你欠我的,你利用我來給你心愛的女人擋災,你有沒有過一絲愧疚?」
男人薄唇劃過一絲森冷的嘲諷,「對一隻無惡不作的畜生,何來的愧疚之說。」
他滿眼嫌棄道:「就你做的那些,被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被男人如此嫌惡,溫穎臉色唰一下變了,「那也都是為了你,倘若你不喜歡那個女人,她就不會這麼多災多難,你還不明白嗎!」
「哼,你要知道,我提議讓洛德挖了她的孩子,都算是一種恩賜。」
傅司宴神色平靜道:「我覺得你很快,就能自己體會這種恩賜。」
溫穎嚇得一個寒顫,隨即瘋狂道:「你少胡說八道!你死我都不會死,你是不是想著和她一起死,你們一對正好去地下做苦命鴛鴦,成全一樁快事!?」
這個時候,溫穎早就對男人不報希望了。
他知道了她做的所有的事,除非能讓這個男人失憶,否則他絕不可能再愛上她了。
既然希望已經沒有了。
那溫穎也沒必要偽裝,直接暴露出自己丑陋的本性。
「呵呵,傅司宴,你覺得我會讓你如願嗎?你們就算都死了,我也會把你們拆分開來,不讓你們死在一處的!」
極度的嫉恨和怨氣,已經讓溫穎變得面目全非。
她面目猙獰還格外激動道:「不過你以為我會讓你痛快去死嗎?我會讓你活著,北境島有很多秘葯,可以讓你除了四肢萎縮,腦子卻能保持很長時間的清醒,我要你親自看看你會變成什麼樣可怕的人,你的驕傲、你的才華、你的地位,你一切讓人艷羨的東西,都將會沒辦法再施展,你會變成一個廢物,一個癱瘓,一個人彘......」
說著說著,溫穎臉上浮現出鬼魅的笑,道:「傅司宴,到那時,你覺得你還有什麼可驕傲的?」
她一雙眼入魔一般盯著男人,字字咬牙道:「你給我記住,我溫穎得不到的東西,就算是爛了,化了,都輪不到別人!」
「砰!」
一個托盤就這樣飛了過來。
「......啊!!!」
短暫的停頓后,女人捂著頭,發出一陣極其凄厲的慘叫。
右側腦袋上的鮮血更是如溪流一般,不斷涌下來。
她甚至都沒看清,這個男人是從哪裡拿到的那個托盤,又是怎麼砸的她。
他不是被捆縛雙手了嗎?
怎麼會......!!
溫穎雙眼充滿驚恐,眼看著男人直起身往她跟前走過來。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時候擺脫了束縛的!
但現在也來不及想這些,此時此刻,面前的男人明顯比查爾斯的人更可怕。
像是隨時會撕碎她索命一般!
「救命啊!」
情急之下,她只得向查爾斯的人求救,但剛剛那個看守出去做事了。
另一個看守尿急,在確定兩人繩子都有牢牢綁好后,就去了洗手間。
所以這會,不管她怎麼吼,都沒有人來救她。
「救命——」
話音未落,就有一陣很強的痛楚傳來。
男人拿腳踩住了她僅剩下的完好的那隻手,左右旋轉。
「嘶喝......」
溫穎疼得眼淚唰唰掉,「傅司宴......傅司宴......你敢,你敢,等洛德來會扒了你的皮......」
她此刻疼得幾乎語無倫次。
但傅司宴逃跑,洛德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你的葯,給我。」傅司宴冷冰冰開口,手裡拄著剛剛掰斷的桌腿做臨時支撐。
「什麼......什麼葯?」
「你說呢?」
傅司宴臉上沒有半點血色,攜著一抹不耐,看上去由內而外的冷。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溫穎裝傻充愣道,「我都是騙你的,沒什麼葯。」
傅司宴唇角微扯,腳跟抬起,重心移到腳尖,用力一搓。
「啊啊啊!!!」
鑽心的劇痛,讓溫穎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吼叫。
傅司宴問:「現在呢,有了嗎?」
溫穎痛苦地掏出一個玻璃小瓶扔在地上。
裡面有兩顆藍色的小藥丸,傅司宴比對了下,上面的封蠟,確實是出自北境島女巫之手。
這個封蠟是用某種草藥做的,撕毀無效,也不可複製。
溫穎癱軟在地上,劇痛讓她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你......真的要吃嗎?你不是知道了那個葯,會讓你變成什麼人?」
「我知道。」
男人說這話時,臉上浮現淺淺的溫色,「不管是行屍走肉,還是一個廢物,一個癱瘓亦或一個人彘,只要能多陪她一秒,我願意這樣活著。」
在他知道,她再次懷了他的寶寶,並且決定留下來之後。
他的求生慾,第一次這麼強烈。
他想要活下去,活下去,陪著她生產。
呦呦出生,他沒有陪在身邊,已經讓他形成了無法挽回的遺憾。
這次,他想要撐到寶寶出生,再親眼見一見寶寶......
他把玻璃瓶放進口袋,這時,門口有動靜傳來。
「救——」
溫穎張大嘴巴,就要喊救命,卻被男人猝不及防塞了塊口巾進去。
「嗚嗚嗚......」
進來的是去了洗手間的影子隊員,他剛踏進來見到現場一片狼藉,慌忙沖了過來。
「人呢?!」他質問滿頭血的溫穎。
「嗚嗚......嗚嗚......」
溫穎快氣死了,不停嗚嗚提醒那個獃頭鵝,自己嘴裡有口巾看不到嗎?!
影子隊員這才發覺,連忙伸手扯掉溫穎的口巾,然後急匆匆問:「人呢,那個男人呢?」
「在你......」
『後面』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就聽『砰』一聲。
傅司宴已經舉起手裡的拐杖敲在男人後頸處,這個影子隊員還來不及回頭就已經昏了過去。
溫穎氣死了,咬著牙罵道:「蠢貨,真是蠢鈍如豬!」
傅司宴沒有理她,蹲下后,用手掌作刀,對準他的後頸,砍了重重的一下。
那裡有個穴位,可以確保他三個小時之內,醒不過來。
然後,他又撿起那根棍子當支撐,拖著膝蓋骨已經完全碎裂的左腿,費力地邁步。
把那個男人拖到旁邊。
這一通下來,他額角已經滲出薄薄的汗液,薄唇也微微張著,在喘息。
以前很輕易就能做到的事,現在卻讓他如此困難。
他的左腿膝蓋骨已經完全碎裂,現在他想要前行,就只能拖著這隻腿走路。
這樣會讓膝蓋的傷更嚴重,但現在他沒別的選擇。
剛剛之所以束手就擒,是因為他了解到北大樓還有服務人員沒有撤離。
為了不惹怒查爾斯洛德這個瘋子,他只能不反抗,防止他隨意引爆某個窗口,傷到無辜民眾。
查爾斯洛德的寵妾死在北城境內,他必定會來北城,掀起腥風血雨。
所以提前多少天,傅司宴就開始造勢,把寵妾的死亡嫌疑拉到自己身上,為的就是吸引他自投羅網。
果不其然,查爾斯洛德上當了。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能在北城這種法治森嚴的國家,弄到炸藥。
可見他的勢力滲透有多恐怖!
這種頭號瘋子,不除絕對不行。
剛剛雖然明溪給他傳遞了安全的信號,但傅司宴一百個不放心,他現在就要去找她。
男人收拾好一切后,又撕下一塊布條,又找了條板,做了個簡易的支架綁在腿上。
溫穎還在地上瑟瑟發抖,這時,對講機突然傳來查爾斯洛德氣急敗壞的聲音。
「把那個女人給我看好,我要割了她的嘴......」
洛德說完都沒等回復,就自動切斷了對講機。
溫穎腦子裡『轟』地一下。
什麼......!!
洛德竟沒找到這個女人,那她去哪裡了?
明明她親自盯著人,把她鎖在裡面的,她難道是跑出去了?!?
傅司宴走近,本想給溫穎也來一下,讓她昏過去后,交給特勤部處理。
但在聽到查爾斯洛德的話后,他停下了腳步。
溫穎也看出來了,她的臉色已經變得跟紙糊的一樣。
洛德那個瘋子,她可沒少聽說他的傳聞,都說他的母親也是被他所殺。
在他遠在北城的皇宮裡,更是以研究怎麼折磨人為樂,聽說還做過人皮燈籠......
這個男人真的瘋起來,是不受控的,想怎麼做,向來隨心所欲。
總之不會有什麼好手段,都是折磨死人,痛不欲生的手段。
她絕對絕對,不要留在這裡......
「司宴,傅司宴,求你,我認罪伏法,你幫我帶走交給警方,所有做過的事,不管什麼罪,我都認了......」
溫穎跪在地上,腳上被對方的鐵鏈拴著,掙脫不開。
此刻,她深知即便是跟著這個男人也無比安全,要是之前她是不敢的,畢竟這個男人時日無多,以他對她的厭恨之意,絕對會殺了她!
但現在這個男人知道明溪懷孕了,他想要見明溪,就肯定不敢做違法的事。
只要這個男人願意帶著她,交給警察,她就有辦法脫身。
只要不把她交給洛德,現在她真的什麼都願意做。
她沒有任何形象地大聲哭泣,「傅司宴,你別把我留給洛德,千萬不要,求求你了......求求你......」
看著女人這樣,傅司宴心底沒有半點同情。
溫穎的狡猾,有目共睹,就算進去了,她也會想無數種方法脫身,為自己脫罪。
而查爾斯洛德,本就是他給她安排的最好結局。
男人沒說一句話,對於女人伸過來的手,也是嫌惡地往後退了一步。
「好好享受你自己種下的因果,溫穎。」
男人走到門口時,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由衷道:「說實話,我希望你能贏了查爾斯洛德。」
因為溫穎若活下來,將會遭受查爾斯全族的追殺,那真不是一個尋常人能經受得住的。
但那才更符合他心底期望她得到的懲罰!
身後的門被關上后,傳來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她不知道自己將會遭遇什麼。
無盡的恐懼,像無數條附骨之蛇一樣,將她緊緊包裹住!
「傅司宴,我恨你,恨你......我要你和那個女人都......不得好死......」
女人惡毒又陰森的詛咒從門內傳來。
男人卻沒有半點反應,他絕不可能,再給她能傷害到任何一個人的機會。
想都別想!
溫穎趴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時,一陣詭異地『踢踏』聲傳來。
溫穎抬起頭,看到查爾斯洛德那張溫順儒雅的白色臉龐,剛要開口解釋,就看到寒光一閃。
「撕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