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你沒有能力保護好她
瞬間,絕望感來襲。
寒冷的氣流,在黑暗裡彷彿變成了一隻虎視眈眈的野獸,一直死死盯著明溪,準備隨時將她吞噬盡殆!
明溪裹緊身上唯一可以禦寒的毛毯,冷得已經沒法思考了。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傅司宴,如果大家發現她失蹤了,他應該會想到,可能在她辦公室里。
幸好平日里,上官景羨不管再忙,也習慣睡前跟明溪通電話,確認她安全。
這晚,因為工作的時間有點晚了,他想打電話,又怕明溪睡了。
便發了條簡訊過去。
「明溪,睡了嗎?」
發完訊息,他就又開始忙了,給寶寶準備的四十二天滿月酒,已經差沒幾天了。
為了能拖住溫晉堯,或者必要時,能擒拿溫晉堯,會場里要做很多布置和準備。
上官景羨再次拿起看了無數遍的設計圖,尋找裡面有沒有什麼紕漏。
等放下后,已近深夜,他拿起手機查看,明溪還是沒有回復。
可能是真的睡著了。
他起身去洗漱,洗過澡出來,心裡總是不放心,又給別墅的客廳打去電話。
電話響了好多聲才接。
阿默和小唐被他安排護送寶寶去了北城,現在別墅里只剩一些傭人,和安排在外面隱在車裡保護安全的一些保鏢。
「您好,請問找誰?」
電話里,傳來傭人滿是惺忪睡意的聲音。
上官景羨皺了皺眉頭,這個傭人竟然睡得這麼死!
「我是上官,小姐睡了嗎?」
他一般報上官,別墅里的人就都知道他是小姐的哥哥。
傭人揉揉眼皮說:「我也不清楚,小姐今天好像一天都沒怎麼出來。」
沒出來?
上官景羨聽得越發不安,現在寶寶被送走,明溪也不需要照顧寶寶,怎麼會在房間里一天不出門呢。
他厲聲道:「現在去看,立馬回復我!」
許是上官景羨聲音過於嚴厲,傭人惺忪的睡意一下被驚醒。
慌裡慌張道:「好的,先生,我現在就去!」
上官景羨聽她的動靜像是要掛電話,嚴厲道:「不要掛電話,我等著。」
「好好好......」
傭人把電話靠在一邊,然後蹬蹬蹬走遠。
等了大約有三分鐘,傭人又蹬蹬蹬跑回來。
上官景羨聽著電話里急促的跑步聲,心底的不安一秒加深。
果然,傭人拿起電話,喘了喘說:「上官先生,小姐她房間敲了,沒有人回應。」
上官景羨眉頭一下子緊鎖起來。
為了隱瞞寶寶被送走的事,明溪的卧房是禁止任何人進去的。
但敲門的話,她總會回應的。
現在連敲門都沒有應聲,說明明溪肯定不在家!
那她去哪裡了?
上官景羨越想越慌,掛了電話后,直接開車去了別墅。
因為上次暈倒的事後,明溪在他那留有備用鑰匙,以防萬一。
上官景羨打開房門,裡面空空如也。
平坦整潔,一絲不亂的床鋪看起來,明溪是根本沒回來過!
霎時,他臉色變了。
出門后,面對剛睡醒不久的傭人,上前就是一腳。
主人還沒回來,傭人就自己先睡了!
這些個傭人可真是稱職。
其實是因為裴行之為了避嫌數天不來,讓傭人們以為這位上官小姐失寵了。
就連生了孩子,都沒能挽留家主的心。
傭人們便越發不在意明溪,做事也是能偷懶就偷懶,能糊弄就糊弄,陽奉陰違,根本不把明溪當回事。
但明溪本就是個不喜歡找麻煩的性格,跟傭人打交道也少,她就沒有在意這事。
傭人們見明溪性子軟,就越發放肆。
別說只是一晚沒回來,就是三天沒回來,估計這些傭人也發現不了。
上官景羨看著幾個跪都跪不周正的傭人,眼神明顯不服氣,當即了解到她們是什麼心思了。
就是瞧不起明溪,覺得她不受寵的意思。
上官景羨怒火中燒,大手一揮,吩咐帶來的保鏢道:「把這些人全都給我綁到外面去跪,看好了一個都不許睡!」
傭人們一聽這話,哇啦哇啦就喊起來了。
「上官先生,您憑什麼這樣罰我們,上官小姐這麼大人,我們不可能一直跟著她啊!」
被踢了一腳的傭人,第一個不服氣,昂著頭喊道。
「我憑什麼?」
上官景羨冷冷掀眸,「你們是覺得裴行之不在,就沒人能治得了你們是吧!」
傭人心裡就是這麼想,但是也沒膽子說出來,只是挺直脊背道:「家主才有權利罰我們!」
「好,覺得我動不了你們對吧。」
上官景羨當著她們的面按了免提打過去,裴行之一聽有這事,勃然大怒。
當即命令道,這些不知好歹的傭人不僅要拉出去,還要扒了外衣,讓她們感受一下。
傭人們聽到家主的聲音,都懵了。
家主他不是不喜歡上官小姐嗎?怎麼會罰她們罰得這麼重?!
難道她們都看走眼了......
上官景羨沒空跟她們啰嗦,趕緊把別墅里所有的人都召集出來,尋找有用的線索。
結果沒有一個人知道明溪的行蹤。
他當場就怒不可遏,摔了一個大花瓶。
整棟別墅的傭人都該服侍明溪,現在卻不知道明溪身在何處。
甚至從早上起就沒人見過她了。
可見這些人有多不用心!
上官景羨讓他們全都跪到外面去清醒清醒,一個中年老頭顫顫巍巍舉手,說有線索。
上官景羨示意他留下,「說。」
老頭說:「我是晚班的司機,白班的司機沒在。」
這個消息確實很有用,上官景羨免去了老頭的刑罰。
隨即就開始找這個白班司機,又聯繫了當地的執法隊,四處搜尋明溪的下落。
尋找了幾十分鐘后,才發現白班司機就在他自己的家裡。
上官景羨趕過去,白班司機哆哆嗦嗦說,自己把明溪送到大會堂后,等了半小時左右,家裡突然有點急事。
他便先溜回來了,想著等小姐給他打電話,他再過去。
結果一直到換班,小姐也沒再打來,他就樂得清閑,直接當自己下班了。
反正後面的時間,還有夜班司機接班。
上官景羨氣得差點嘔血,這真是每一個環節都沒有接洽上。
這些人有一個用心,都不會造成明溪到現在還沒回來。
他趕忙打個電話給傅司宴,詢問他什麼情況。
這會已經凌晨三點了。
傅司宴聽到這話,一下坐起來,他本來也沒有睡著。
他告訴上官景羨,明溪今天去過他那裡,但後面離開了。
上官景羨聽到這話就掛了電話,去找執法部的人調查監控。
傅司宴坐在床邊,想了好一會,心裡還是不放心。
起身,穿上大衣,坐著輪椅出門了。
他讓司機送他到大會堂,雖然覺得不應該,但第一個應該檢查的地方就是這裡。
大會堂切電閉門后,有一套安保系統,需要上級官員才能解開,重新送電。
傅司宴又聯繫了當值的上級官員。
但手機久久沒人接聽,他讓周牧找到對方住址,直接上門聯繫。
他自己則讓保安用鑰匙打開進入內部的門,拿著個手電筒,就在黑暗中爬樓梯上去。
他的手一隻需要扶著扶梯的扶手,另一隻需要撐著拐杖。
所以他只能用嘴叼著手電筒,一步一步往上爬,嘴巴累了的時候,他就把手電筒放進大衣口袋,摸黑前行。
好在他的辦公室在八樓,而不是十八樓。
他爬了二十分鐘,終於到了八樓。
不顧疲累,他拖著負重的腿往辦公室方向走過去,走到辦公室后,他敲了敲門。
沒有送電的情況下,辦公室的門是打不開的。
需要送電輸入密碼才能開。
而且門也沒有門縫,他不能看到裡面的情況,窗戶也是開在牆體的那一邊,破窗進入的計劃也不可行。
他只能用手不停地拍門,叫著明溪的名字。
他一遍遍叫著,心裡卻不希望她在裡面。
北境島的深夜,室外溫度低至零下四十度,就連室內也是零下快三十。
辦公室里什麼禦寒的都沒有,如果在裡面昏過去,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這會這扇門裡,沒有回應就是還有希望。
傅司宴又敲了一會,還是沒有聲音,才淺淺舒出一口氣。
剛想休息下,就聽到很輕很輕的叩門聲。
像是小蝴蝶振動翅膀的聲響。
辦公室這一整條走廊晚上都沒人,所以傅司宴才能聽見。
聽見的同時,他的心,也像被人狠狠一扯。
明溪她......真的在裡面!
這下顧不得等電到來,傅司宴掄起拐杖狠狠砸門。
但大會堂的門都很堅固,輕易根本砸不開。
他一邊砸一邊呼喊,「明溪,明溪,不要睡著,撐住,給我撐住!」
裡面寂靜無聲,就連振動翅膀的拍打聲都沒有了。
整棟建築里,只有傅司宴一個人的咆哮和激烈的動作聲。
彷彿剛剛那細弱蚊蠅的拍打聲,是幻覺。
但傅司宴銘銘之中就是堅信,明溪在裡面,她一定在裡面。
他砸了一會門鎖,除了多幾個印記外,沒有任何反應。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他轉頭看到一旁的消防栓,裡面有應急的滅火器和斧頭。
他眼眸一暗,往消防栓走過去。
......
明溪這會已經凍得沒有知覺了。
意識一會清醒,一會不清醒。
她夢到那個男人來救她了,還有哐哐砸門的聲音。
下意識的,她伸長手臂去勾著門,敲了幾下。
想讓男人知道,她被誤鎖在這裡了。
可她實在覺得太累了,眼皮都睜不開的累。
這會她連冷都感覺不到了,只有一陣說不出的疲憊湧上來。
終於,她的手無力垂下,真的好累好累......
意識快要消散之際,門被鑿出一個大洞。
男人直接三下五除二把門鎖砍通,大門終於打開。
明溪蜷縮在地上,身上裹著男人蓋腿用的那條深藍色毯子。
這時,『啪』一聲。
整棟大樓的電及時送到了。
地上的小人兒一張臉,美麗里泛著無盡的蒼白和虛弱。
傅司宴心底一陣劇痛襲來。
蹲下身,把人抱住懷裡,像是抱著一堆冰塊一樣。
明溪的身體已經冷到有些僵硬,腿都不能自然彎曲。
好在她還有呼吸,眉頭還在輕輕擰著。
傅司宴深吸了一口氣后,才慢慢站起來。
沒有拐杖的話,他幾乎是沒辦法走路。
他把力氣全部移到那條完好的腿上,又緩緩蹲下,撿起地上的拐杖,把它靠在牆上,方便取。
隨後,他慢慢站起來,沒辦法用公主抱的姿勢,只能扛著她,另一隻手撐著拐杖往電梯的方向走。
進了電梯,按了一樓。
電梯門剛打開,就見周牧已經帶著救護隊和擔架,守在了電梯前。
救護隊把明溪接過去,傅司宴也跟著過去。
周牧跟在身後,一言不發,心裡愧疚得不得了。
要不是他讓明小姐過來,她也不會被人誤關在辦公室,凍了這麼半宿。
幸好傅總找到她了,如果大家都覺得明小姐不會在辦公室,而她又被丟在辦公室一夜的話,恐怕神仙來了也難救。
救護車到了醫院,好在北境島的醫院對處理凍傷很有一手。
專門的儀器幫助明溪身體迅速回暖,但體溫穩定后,凍傷也不是這麼快就能康復,還要應對後面可能的發燒問題。
上官景羨也趕到了醫院,了解過情況,他雖然理解男人不是故意的,但也很不爽。
那是他妹妹,萬一出什麼意外,他怎麼向信任他的父母交代。
還記得明溪剛出生時,明母就把他的小手和明溪的緊緊握在一起,然後溫柔道:「景羨,以後可以幫媽媽一起照顧妹妹嗎?」
上官景羨看著小小的可愛的跟肉糰子一樣的明溪,心底的喜歡溢出來。
他用力的點點頭,大聲道:「我一定會保護妹妹一輩子的。」
這個承諾,他一直記得,也一直在遵守著。
明溪失蹤的這些年,他一天都不敢舒展眉頭,也沒有一天開心過。
直到重新找回她,他才敢露出失去妹妹后,至今的第一個笑容。
他抬起眼眸,深邃地看向男人,「傅司宴,我覺你沒有能力保護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