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打賞小廝

這天晚上，客棧的人給沈復燒了洗澡水。

古代沒有水龍頭，打水得人力一桶一桶往上拎，很是麻煩。

不過看這些人的模樣，一個個都早習慣了似的，左右手各拎一桶熱水還能健步如飛，顯然一身棒子肉，厲害！

沈復也沒有跟他們客氣。

他先下樓吃了頓飯碗，清蒸鱸魚，蔥炒雞蛋，外加香噴噴的白面饅頭和一壺小酒，吃著也是美極了。

隨後他立刻叫來跑堂的，問附近有銀號沒有。

跑堂的收過沈復的賞錢，對沈復那叫一個忠心耿耿，因為他知道只要伺候這位爺伺候得好了，賞錢那是大大地有。

「您出門左轉，走一會兒就有一家銀號了。」

而且這個跑堂的很機靈，他只回答沈復的問題，卻不打聽沈復去銀號幹嘛。

這種人當跑堂的可屈才了，見他年紀不小，只怕再過個幾年去當掌柜的也綽綽有餘。

而沈復問清楚路以後，他就出門到了銀號。

倒也沒有別的大事，就是趁著一桶一桶打洗澡水的工夫，他想去換些銅錢，方便各路打賞。

不然總不能每次都一整塊銀子往外掏，這斗米恩升米仇，賞錢給多了有時可不是好事，有些人還真就蹬鼻子上臉呢。

到了銀號，沈復才知道原來銅錢並非一枚一文，有一文錢的，也有最大一百文的。

一千文就是一錢銀子，沈復就換了一兩銀子的銅錢，總共一百枚，每五十枚串成一串，可以整個花，也可以拆開了單獨花。

出了銀號，沈復估計洗澡水也快打好了，就往客棧走去。

沒想到這短短的一段路上，剛才還沒注意，現在卻發現街那頭有個攤位圍了不少人。

打眼一瞧，原來是個翡翠攤子，專門搞便宜賭石的那種。

任何行業都有頂端，也有低端，賭石不可能人人都幾十兩幾百兩地賭，總有些窮人也想賭石，那麼這些地攤便應運而生。

沈復也是閑來無事，就湊上去隨便瞧了瞧。

只見這個鋪子上的石頭質量普遍不怎麼樣，但人家標的價錢也便宜，最多也就幾兩銀子，大部分都是一二兩，甚至幾錢的也有。

這會兒就有一個人，花了八錢銀子買了一塊翡翠，攤主正在那裡切石頭呢，所以才圍了這麼多看熱鬧的人。

沈復用玉魂金瞳一瞧，這塊石頭不行，裡面壓根就沒有翡翠，這位老兄的銀子怕是打了水漂咯。

然而，就算是在這種便宜的攤位上，有時候也能撿到大漏。

今天就是，沈複本來都要走了，但隨便瞄了一眼旁邊，就看見最貼近鋪子老闆那裡，有塊石頭標價三兩銀子，然而卻是紫色的玉魂，價值在兩百兩左右！

沈復身子一震，心想這可是個天賜良機啊，是老天爺往我頭上砸錢，可不能錯過咯。

於是沈復就先等著攤主把石頭切好，只見石頭切成兩半，眾人紛紛湊上前去，只見石頭裡面什麼也沒有，就是塊普通的岩石。

眾人有的驚嘆，有的鬨笑，而花了八千銀子的石頭主人則是不敢相信，直呼絕不可能是這樣。

但凡賭石輸了的人，全都是這個反應。

「我要再切！」

「不好意思，一個人只能切一次，要想再切您另找去處吧，我這裡還要繼續做生意呢。」

「你！你這騙子，拿普通石頭充當翡翠原石！我看誰還敢跟你做生意！」

攤主一臉不屑，也不怕得罪這個石頭主人，為什麼？因為這個石頭主人是窮人，無錢無勢，有什麼好怕的？

不過這人說的也對，他切石切出一塊廢料，周圍看客們也就不敢再賭了，生怕自己也是同樣的下場。

只見所有人都退縮了，有的更是直接拍屁股走人，沈復卻在這時站了出來。

「老闆，我能看看那塊三兩銀子的石頭嗎？」

所有人瞬間轉頭看向沈復，都很驚訝怎麼這個時候還有人敢賭石，只怕不是傻子就是瘋子！

攤主則趕緊換上一副笑臉，忙道：「當然可以！您可看仔細了，這塊料子可不錯，但要是切出來沒有翡翠，您可別跟怨婦似的怪我。」

剛才的石頭主人一聽，大怒道：「你這騙子！奸商！說誰是怨婦呢！」

攤主對此人的話充耳不聞，只管討好沈復這個新財主。

這時周圍有人道：「兄台，你也聽見這攤主所言了，只怕他這攤位上都是一些破爛貨色，什麼好料子，根本都是假的，兄台可別上當啊！」

沈復道：「多謝提醒，不過賭石嘛，有時候感覺來了就得往上沖，不沖還能叫賭石嗎？」

那人道：「嘿！你怎麼還勸不聽了呢？待會兒賠了錢可別找我們麻煩！」

沈復笑道：「放心，放心，哈哈哈。」

然後沈復問老闆，這石頭二兩銀子賣不賣。

這石頭老闆只花了三錢銀子，就從批發商那裡搞過來了。即便如此，這已經是這批石頭裡最貴的之一了，其他有些破石頭只花了幾百文錢，因為賣石頭的人也知道這是廢料，但凡遇到懂行的人都賣不掉，只能拿出來偏偏普通人。

不過這塊三錢銀子的料子，裡面可能是有翡翠的，攤主尋思了一下，說二兩五錢可以。

沈復也不跟他廢話了，直接掏出銀子，可能有個二兩六錢，也不找零了，直接扔給攤主。

「這石頭我要了。」

「沒問題！跟您做生意真痛快！來，您需要我切石嗎？」

沈復笑道：「那就不必了，我在客棧里燒了洗澡水，再不回去水可要涼了。這石頭我就拿走了，沒什麼問題吧？」

攤主哪裡敢說不？有錢就是大爺！於是他點頭哈腰，送沈復離開，心裡卻在想著自己賺大發了，今天一會兒功夫就賺了三兩銀子，妙極妙極。

而其他人則在想，今天真晦氣，碰到了一個倒霉蛋不說，竟然還有愣頭青不聽勸，活該他賠錢！

但沈復真的會賠錢嗎？回到客棧，正好洗澡水打到最後一桶，沈復叫來苦力給了他十枚一百文的賞錢。

苦力是個老實人，不善言辭，但他給那麼多客人打過洗澡水，就沒有誰給他這麼多錢！那些有錢的大商人也不會這麼豪爽！

「我……我……多謝客官！」

老實人不懂花言巧語，但顫抖的雙手已經說明了一切。以後每日都得此人打洗澡水，你不給他錢，下次他往水裡撒尿怎麼辦？

再說跑堂的，你不給他點小費，他往你菜里吐口水，這些都是你控制不了的事情，多少摳門的老闆吃過服務生的口水套餐？沈復可不想這樣。

馬無夜草不肥，該花的錢還是得花，這才叫聰明。

沈復笑道：「別客氣，這幾日還要勞煩兄台打水了。喂馬也是你吧？我的那批小紅馬記得給最好最細的草料，可不能疏忽了照顧。」

說著沈復又扔給苦力一百文錢，苦力滿心感激，最後離開的時候差點都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