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老兵油子
在眾人的嘲笑聲中，這位魁梧壯漢恢復了理智，知道亂嚎亂叫只會更丟人，於是老臉一紅，就要離開。
這時鋪子老闆攔住他：「這位兄弟，別忘了你還欠著我的銀子呢！」
那壯漢道：「老子是黃老爺府上的護衛總管！還能少了你銀子不成？三日之內，定把銀子送到！告辭了！」
說完了這些最後的場面話，壯漢就夾著尾巴，如同落水狗一樣灰溜溜地逃跑了。
回到黃府，他越想越覺得丟人，也越想越覺得生氣。
他一邊灌下苦酒一邊咒罵道：「都怪那個牽紅馬的男人！沒有他的話，老子怎麼會如此狼狽！」
當晚此人喝了個大醉，主要是借酒消愁。
今天的事情太丟人了，自己丟人倒是無所謂，偏偏自己報上了黃老爺的名號，這豈不是把黃老爺的臉面也丟盡了？
此事必須速速解決，如果三日之後那鋪子老闆到府上要錢，這件事被黃老爺知道了，只怕自己難免挨一頓板子。
哎！但十五兩銀子，去哪裡籌這筆錢呢？自己給黃老爺看家護院，好不容易升到了總管，一個月也才八錢銀子，外加一些外快，最多一兩。
若是普通人，也該有十五兩銀子的儲蓄，偏偏這位護衛總管喜歡賭石，有點錢就忍不住要拿出去賭一賭，幻想著一夜暴富，爆出一塊千兩白銀的翡翠來，那麼自己也就成了員外。
他翻遍了自己的家當，發現一共也就三兩碎銀子，遠不夠還債的。
想到這裡他又咒罵了一遍沈復，心想若不是你這廝，老子怎麼會為了這點銀子愁眉苦臉，以至於借酒消愁！
「別讓老子逮到你！少不了你一頓毒打的！」
當晚，這位護衛總管開始在黃府里四處借錢。
怎麼說他也是個總管，放到現在那就是保安隊長，手裡是有點小權的。
在黃府里，權力最大最牛逼的自然是黃老爺，其次是大奶奶，也就是黃老爺的親媽，然後是黃夫人，然後是幾位少爺、小姐。
這些都是黃家的本家人，除此之外還有旁門。也就是黃老爺的一些表親，暫住在黃府里。他們也有點小權，但不大。
再就是黃老爺也娶了妾，古代嘛，哪個有錢男人沒有幾個漂亮小妾的？小妾和小妾的公子小姐也有點權力，但依然不大。
比他們更有權的，其實是黃府里的總管家。
在非黃家人里，總管家是最有話語權的，其他下人不管是廚房的、花園的、護衛的、陪讀書童、丫鬟，統統都聽這位總管家的號令。
黃老爺自己忙於經商，內務之事自然都交給管家，而管家上頭則是黃老爺的正妻以及黃老爺的親媽在罩著，因此也不擔心管家作惡。
這位管家也是忠心耿耿，從小就在黃府里做事，從底層一直爬上來到了今天這個位置，能力極強。
因此，當這天晚上護衛總管試圖利用自己的小權力，在黃府四處借錢的時候，這位總管家一聽到風聲，立刻就知道情況不對勁了。
試問一個老實本分的人，幹嘛一下子要籌集這麼多錢？
總管家甚至護衛總管好賭，經常剛領了月錢，就出去花在了翡翠賭石上，最後賒賬度日，仗著武力借錢，也沒有還的意思，說白了就是明搶。
此事會破壞黃府的團結，總管家既然發現了，那就必須出手制止。
於是他找到護衛總管，此事護衛總管已經「借」到了二兩銀子，都是從他的手下護衛那裡「借」來的。
那些小護衛若是老油子，就乖乖把錢送上。
而那些新兵蛋子則傻傻問一句：「老大，什麼時候還問銀子呢？」
護衛總管就笑道：「不急！不急！哈哈哈哈！」
護衛總管走後，老油子才會過來告訴新兵蛋子：「別傻了，這銀子到了他手裡，豈有還給你的道理？」
「他不是說借嗎？有借有還，天經地義啊。」
「那是處在同一階級的人，像咱們這些被人家拿捏的，你問人家要錢，回頭人家給你穿小鞋怎麼辦？這裡面的門道慢慢琢磨吧！」
新兵蛋子是個愣頭青，懵懵懂懂的，也不太明白老油子的意思。
這時候總管家來了，兩人趕緊問好。
「劉總管好！」
劉總管點點頭，並沒有故意賣弄派頭，但仍是威嚴感十足。他問二人：「剛才你們老大找你們，究竟所為何事啊？」
新兵蛋子剛想說，就看見老油子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又想被穿小鞋了嗎？
新兵蛋子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最厲害的不是最頂上的人，而是恰好比自己大一級的人，官大一級才能壓死人，若是皇帝老兒，他遠在天邊呢，壓我？壓個屁！
新兵蛋子道：「回劉總管，沒什麼事情！老大隻是找我們詢問府上情況！」
劉總管眼睛一眯，冷笑道：「是嗎？我還以為他問你們借錢呢，剛才小張護衛已經說了，說老大問他借了一筆銀子，難道沒有此事嗎？」
新兵蛋子還想否認，這個時候老油子趕緊咳嗽兩聲，打斷了他，然後自己開口道：「回劉總管！確實有這件事！他從我們這裡一人要了二錢銀子，此事還請劉總管給我們做主。」
劉總管微微一笑，心想老油子到底還是老練，這新兵蛋子還需要時間歷練啊。
他說道：「很好，你們繼續忙吧，有什麼情況我會再來找你們的。」
兩名護衛齊刷刷地道：「是！」
劉總管走後，新兵蛋子問老油子為何剛才要坦白真相。
老油子拍了拍新兵的肩，笑道：「小鬼，剛才顯然劉總管什麼都知道了，你當著他的面撒謊，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況且這可不是我們主動泄密，咱們老大也怪不到咱們頭上。這裡面的門道深著呢，你慢慢學吧，哈哈哈。」
新兵蛋子撓撓頭，感覺已經被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繞得腦瓜子生疼。
這時老油子道：「你等著看吧，就最近幾日，咱們老大必定出事，黃府也必定發生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