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上籤下籤
大概又過了半個時辰，已經陸續有食客來到府上了，廚房那邊宴會準備也已經開始，黃老爺再來找沈復詢問情況。
沈復笑道：「黃老爺久等了，沈某已經選中了一塊好料子，保證切開了以後福祿滿滿，完全能抵消剛才那塊料子的霉運。」
黃老爺大喜：「如此甚好！」
不過大喜之餘，他還是帶著幾分懷疑的。
此人今日第一次見，雖然剛才露了一手，但自己能否真的信任他呢？
有了，待會兒宴請賓客，就讓其他專家們也都研究研究這塊料子，這樣不管輸贏對錯，黃府的臉都不會丟。
黃老爺便對沈復道：「既然如此，這塊石頭咱們先不切了，宴會就要開始，咱們把石頭留到宴會上再切，如何？」
沈復道：「沒問題。」
兩人來到宴會廳，黃老爺給沈復介紹了廳里的眾人。
他們都是黃老爺養著的食客，有些住在府上，有些則居無定所，但經常從黃老爺這裡拿銀子。
作為代價，黃老爺需要他們幫忙的時候，這些食客也不能推辭，說白了一個出錢一個出力。
在羽城，誰都知道黃老爺喜歡賭石，而那些翡翠專家們如果想入他的門，拿他的銀子，也必須先經過考驗，起碼得有兩下子才行。
因此，在這個宴會廳里的翡翠專家們，多多少少都是有點傲氣的，恰似文人誰也不服誰，都覺得自己很牛逼，自己才是黃府的第一食客。
而黃老爺向他們介紹沈復時，他們紛紛打量起沈復這個人，只覺得此人一身粗布麻衣，看著不似風雅之人，估計不是什麼高手。
但當黃老爺說：「今日邀請諸位來，主要是想請大家切磋交流一下賭石之術，這位沈先生是老夫最近結識的一位賭石高手，待會兒我準備了一塊料子，還請大家一起品鑒品鑒，算是宴會的開胃小菜了。」
眾人一聽：嘿！這人還有點來頭！竟能讓黃老爺稱呼他為高手！
但轉而一想，如果真是如此，黃老爺就不會這麼介紹了，只怕此人黃老爺也沒有摸清底細，而今日請我們來，就是想探探此人的底。
這些食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個人都是八百個心眼子，揣測著黃老爺的意思。
畢竟寄人籬下，牛逼的人未必能混下去，但會揣摩心思的人一定沒問題。
他們全都認為，黃老爺是要借自己的力，來試探這姓沈的本事。
這姓沈的肯定有兩下子，如果今日自己被他吊打了，那以後在黃府只能低人一頭，喪氣得很。
但如果今日能大出風頭，情況就又不一樣了，說不定第一食客就是自己的了，以後銀子大大地有。
因此，所有人都卯足了勁，要在待會兒的品鑒會上好好展露一下本領，博一個頭彩。
而這些小心思沈復何嘗不知？
黃老爺的心思沈復一清二楚，這些區區食客自然更逃不過他的眼睛，每個人在想什麼鬼點子，沈複眼睛一瞄就都知道了。
沈復運籌帷幄，也早就準備好了萬全之策，今日只有一個人能出風頭，那就是他自己！
只見，下人們把沈複選好的那塊料子搬了上來。
限時一炷香的工夫，所有專家食客們隨意上來鑒定，一炷香后當場切石，且看看誰的鑒定結果更準確。
而沈復這時先向黃老爺要來紙筆，說自己剛才已經鑒定完了，今日就由自己來做標準。
眾人暗想：「真不要臉！你做標準？呸！你配嗎！」
黃老爺其實也是半信半疑，不過表面上一團和氣，叫人拿來紙筆。
古代用的是宣紙毛筆，沈復從未練過，寫起字來自然是歪歪扭扭，連握筆姿勢也不對。
那群食客瞧了，更是打心眼裡瞧不起沈復：「瞧這廝！連握筆都不會，不過是個鄉野村夫罷了，老子書香世家，三代研究翡翠，豈能輸給你？」
所有人都拿出了看家本領，開始研究這塊翡翠料子。
這塊料子的皮是青灰色的，上面有些點狀松花，但若仔細觀察，就能看到一些黑色的癬塊。
由此可見，這塊料子只怕裡面有不少臟色，價值只怕並不特別高。
不過看這塊料子的其餘狀態，大概是江南一帶的礦區挖出來的，那裡的料子素有這個特點，即皮殼上喜歡帶松花和癬，但往往是翡翠肉的顏色一同透了出來，翡翠肉本身是乾淨的。
這種料子若是敢賭，那麼極有可能一夜暴富。
但也有可能一失足成千古恨，一下子就把全部家當賠了進去，總之江南地區挖出來的翡翠就是這麼刺激，收益和風險並存。
一炷香后，所有人都鑒定完畢了。
人們紛紛在紙上寫了自己的鑒定結果，有人覺得這料子的癬是假的，料子本身很值錢，少說一百兩。
但也有人覺得這料子的癬是真的，裡面有臟色，不過臟色的位置不大，給剜出去的話，也能值個五六十兩。
還有人覺得這塊料子的癬很大塊，並不值錢，最多就三十兩了，這也是這塊料子的最低價錢。
所有人的答案黃老爺都一一檢閱過了，並且也聽他們說了原因，接下來就該沈復的鑒定結果了。
只見沈復把寫好的宣紙給黃老爺看，黃老爺本來面帶微笑，忽然笑容凝固了，眉頭卻緊蹙起來，似是看到了什麼讓他驚訝不已的東西。
「這……沈先生，這是什麼意思啊？老夫為何看不懂呢？」
沈復笑道：「放心，沈某這就為黃老爺解釋。」
眾食客也都十分好奇，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麼。
這時黃老爺把沈復的鑒定結果公開出來，只見宣紙上寫著：「上籤：三百兩，下籤三十兩。」
眾人一瞧，也紛紛都懵逼了。
一人道：「搞什麼鬼！鑒定個翡翠還出來上籤下籤了？」
另一人道：「就是！這翡翠值錢就是值錢，不值就是不值，怎麼還出兩個結果了？」
沈復微微一笑，請大家稍安勿躁，自己馬上就表明這裡面到底是什麼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