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韓統制
由於完顏宗望所率領的這一萬人,皆是金軍精銳,訓練有素。
每日跟著完顏宗望晝伏夜出,再加上喬裝打扮,不過六七日的光景,竟然真的悄無聲息的繞過了磁州、相州和真定,一路跑到了慶源府的東南側。
眼看著李固渡已經近在眼前。
然而,完顏宗望的急行軍,卻在這慶源府處發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慶源府內有一名都統,名為王淵。
王淵是個實打實的久經沙場的悍將,曾在平方臘起義的戰鬥中大放異彩,被封了這慶源府的都統。他在金軍即將偷偷從慶源府繞開的最後時刻,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好像這兩日,往慶源府東南方去的人有些多。
於是,王淵當即派出了自己手下一名韓姓的統制官帶著數百人,從慶源府的東南門悄悄地摸出去,打探一番。
當然,他並沒有要求這統制官與金人發生戰鬥,只需打探清楚情況,如若確定是金軍,在金軍有所動作之前,能夠及時預警就行。
誰知這統制官帶著這數百人,從東南門出去后,一路向南,不過半日,竟然真的碰到了完顏宗望軍內負責斷後的尾軍。
他一看金軍也不過就幾千人,立刻便帶著人直接沖了上去,金軍本就是著急趕路,無心戀戰。眼看宋軍殺了過來,還以為是這次計劃又被宋軍給發現了,因此立刻亂了陣腳。
不過一個時辰,這統制官竟帶領手下幾百名宋軍,擊殺了金軍數百人。
但是由於金軍人數太多,且行進速度很快,所以在斬殺了這幾百人後,這統制官便帶著人打道回府了,再打下去,也占不到許多便宜,他還要趕緊把軍情報告給王淵。
當已經到達李固渡的完顏宗望得知,自己後方的部隊被宋軍襲擊了之後,著實被嚇了一跳。
他以為,自己這次的計劃,又失敗了。
不過在知道只是損失了幾百名士兵后,他才稍微安心了一些,想來應該是和宋軍小股的斥候偶遇了。
但既然眼下行蹤已經暴露,那就必須加快行程了,好就好在,李固渡那裡,不僅船隻比浚州還多,而且,竟然連防守的人都沒有幾個。
於是,完顏宗望帶領這將近一萬人的急行軍,終於如願以償的登上了船隻開始一路南下,朝著黃河對岸進發起來。
不過在臨走之時,完顏宗望還是問了一下,宋軍的那名統制官是誰,畢竟即便是在遭遇戰中,能斬殺幾百名金軍精銳,應當也不是泛泛之輩。
一個從遭遇戰中活下來的士兵回復完顏宗望,聽宋軍好像是都喊他為韓統制!
完顏宗望在心中默默地記下了這個慶源府的韓姓統制,在經歷過劉錡和岳飛兩個人的事情之後,現在完顏宗望對宋軍中的任何一個年輕將領,都不敢在小覷。
而宋軍這邊,王淵本不過是想讓韓統制出城去打探一下消息,可不曾想,此人回到慶源府的時候,竟然還帶回了幾百個金軍的首級。
自這時起,王淵才開始把注意力分出來一些,放在了這個跟在自己身邊多年,名叫韓世忠的統制身上。
他自然是不會想到,在之後的宋金之戰中,這個韓世忠又將會綻放出怎樣的光彩。
在王淵令人將金軍從李固渡渡河的消息送往汴京的時候,完顏宗望已經帶領著一萬精銳,順著黃河一路南下,快速的往汴京城駛去。
何栗今日起了個大早,金軍已經開始準備渡河的消息,現在在汴京城內傳的是沸沸揚揚,無論是朝堂上的百官,還是民間的百姓,都對此事覺得有些恐慌,可皇城內卻一點動靜都沒。
所以雖然正月里的天氣,冷的讓人伸不開脖子。但是何栗還是準備到皇城內問一問,官家怎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如果官家沒有什麼對策,何栗少不了又要進言幾句。
當何栗在朱拱之的引領下,來到睿思殿的時候,趙欽正伏在御案上寫著些什麼。
何栗不敢打擾,便先在一旁輕聲坐了下來,旁邊有內侍立刻呈上來一盞新泡好的熱氣騰騰的茶水,並遞給何栗一個暖手的「湯婆子」。
約莫半個時辰左右,趙欽才從御案上抬起身來,他這才看到,何栗竟然在殿內坐著。
「何卿?」
何栗沒有反應。
睿思殿內立有數道屏風,將透過窗欞間的縫隙吹進來的寒風,都阻擋在了外面,再加之又有一直點燃著炭火,因此格外的暖和。
何栗坐的久了,竟不覺昏昏沉沉的有些睡意。
因此完全未聽到趙欽喊他。
趙欽眼見何栗沒有反應,便又喚了一聲,何栗還是沒動靜,趙欽心中一驚,不會是一氧化碳中毒了吧,可這睿思殿的地磚下面都鋪設有專門換氣用的火道啊。
朱拱之瞧見這模樣,走到何栗身前,輕輕拍了拍何栗的肩膀。
「何相公、何相公。」
何栗無意識的「嗯」了一聲,緩緩睜開雙眼,先是看到朱拱之白皙的臉,視線一飄,又看到了官家略有些著急的面容。
何栗腦海中一機靈,立刻清醒了過來,趕忙站起身來。
「官家,臣何栗殿前失禮,還望官家恕罪。」
趙欽看何栗只是一時睡著了,心中才長舒了一口氣,不是中毒就好。
「不打緊,何卿快坐。何卿這麼冷的天,來找朕所為何事?」
何栗先是謝過了官家的體恤,待重新坐下后,才緩聲開口道。
「官家,金軍已經在準備渡過黃河,要朝著汴京而來了。」
他說話並不喜歡拐彎抹角,向來都是直奔主題,更何況是金軍要渡河這種大事。
「哦,來就來唄。」
趙欽卻只是不痛不癢的回了一句。
何栗一愣,他本以為官家也在為此事著急,可不成想,官家竟然對金軍即將打到汴京城如此的不在意。
莫非官家是有什麼妙計?
這一來,把何栗整的也不自信了,來的時候心中準備的那些話,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