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掙工分真難
張瑤瑤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很長，眼角微勾，雙眼皮褶皺明顯，眼尾微微上翹。
尤其她的眼睛澄澈如秋水，看向人的時候，總會給人一種深情的錯覺。
林建設被她這麼看上一眼，魂都要被勾走了。
他有點狼狽地移開眼，表情兇惡地嚇唬她，「聽到我說什麼了沒？」
張瑤瑤沒理他，抬腿就走。
林建設頓覺被人下了面子，拽住她的背簍，張瑤瑤連人帶背簍給拽過來，人差點沒摔倒。
她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氣鼓鼓地瞪向林建設，「你幹什麼？」
林建設被她瞪了一眼，自覺理虧，卻不好意思低頭，口氣硬邦邦的，「誰讓你走了。」
「這條路又不是你家開的，我要走還得讓你准許，放手。」
她兇巴巴的樣子一點不兇悍，反而還有點可愛。
林建設心頭一軟，隨即鬆開手，反應過來之後有點懊惱，自己為什麼要聽她的話。
可張瑤瑤已經跑了，背著個背簍，走得很慢。
林建設收回目光，卻看見其他兩個人的眼睛彷彿黏在她身上，氣得拍了一下李鐵的後腦勺。
「看什麼看，是不是想跟她一起走？」
李鐵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撓了撓後腦勺，「建設哥，你說她是怎麼長的，怎麼比城裡來的知青還好看。」
「好看個屁，不就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哪有多好看。」
李鐵搖了搖頭，張瑤瑤可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美人，還有人為了看她一眼，特意跑到他們村來，建設哥什麼眼光。
不過被他打了一巴掌，李鐵也不敢再提這事，問道：「建設哥，咱們現在要去哪兒？」
「到鎮上。」
林二黑被送到派出所，他本來想跟二哥打探消息，可二哥說這是派出所內部事務，不方便透漏。
不說就不說，難道他自己不會打聽嗎。
要是讓他見到林二黑，非揍死他不可。
張瑤瑤拖著步子，終於走到村口，累得她差點沒倒下。
這日子也太苦了，要是天天讓她這麼幹活，她真不要活了。
她抹一把汗，看見一個人影快步朝自己走過來。
張瑤瑤生怕自己被她撞到，趕緊停下腳步。
那姑娘一看見她，就對著她一陣突突。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到處亂跑，豬場的活兒不用幹了。
張瑤瑤，咱們本來就分好工的，憑什麼活兒都讓我來做。」
經她這麼一提醒，張瑤瑤這才想起自己還要去豬場。
這是大隊長派給她的活兒，上山打豬草，照顧村裡的四頭豬，每天能有五個公分。
跟她在一塊照顧豬的，就是眼前的這個姑娘，林玉葉，是村支書家的姑娘。
「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
「我已經餵過豬了，你去打掃衛生。」
張瑤瑤冷著臉掃了她一眼，打掃豬圈又累又臭，她們誰都不想干，所以商量好輪流干。
今天輪到她打豬草餵豬，林玉葉居然敢搶她的活。
林玉葉被她瞪了一眼，有些心虛，不過轉念想到是她自己遲到，底氣又足起來。
「那些豬多金貴，大隊長交代了讓我們好好照顧。
你自己看看現在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讓豬餓著肚子等你呢。」
好吧，這事算她理虧，她是真忘記自己要餵豬了。
「那明天我來餵豬。」
「隨你。」林玉葉的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語氣有點幸災樂禍，「我聽說你把林二黑送進派出所了，是不是真的？」
「你好奇心這麼重做什麼，都幹完活兒了？」
林玉葉嘁了一聲，「不說就不說，村子里都傳開了，你還以為能瞞得住人呢。」
張瑤瑤懶得跟她多說，把背簍往上託了托，快步走回家。
把自己採的菌子分類擺好，太陽這麼大，估計一兩天就能晒乾了。
她直起身體，捶了捶自己的腰。
又打了盆水，涼涼的井水潑在臉上，帶走了夏日的灼熱，被陽光灼曬的臉龐終於好受了些。
想到自己還要去打掃豬圈，她扁著嘴穿上自己的水鞋。
雖然她以前從沒幹過這種活，可在原主的記憶里，打掃豬圈又累又臟，她和林玉葉都不願意干。
張瑤瑤垂頭喪氣地出了門。
村裡的豬圈是陸家之前養豬的地方。
這時候距離過年還有一段時間，村裡養的還是小豬仔，也就五六十斤，可經不住它臭。
才剛剛靠近豬圈，一股臭味撲鼻而來，她捏著鼻子慢慢走過去。
看見豬圈裡那一堆一堆肥料，她差點沒吐出來。
要讓她處理這玩意兒，她寧願去死。
張瑤瑤恨不得立刻扔下鏟子走人。
可任務已經分配好了，要是不幹活就沒有工分，何花估計能把她罵死。
張瑤瑤站在豬圈外邊，發愁地看著裡邊的肥料。
雖然是小豬仔拉的，卻也沒能讓它變得可愛一點。
她咬了咬唇，鼓足勇氣伸出鐵鏟，沒一會兒又縮了回來。
反反覆復好幾次，她終於動手了，卻沒忍住，「哇」的一下吐了出來。
等到好轉又開始幹活，鏟了幾下又吐，苦膽水都被吐出來了，好在終於把肥料給搞定。
張瑤瑤頭也不回地跑到井邊，連著搓了好幾遍手，又用井水把自己腳上的水鞋洗個乾乾淨淨。
她這才抹了一把臉，真不是人乾的活兒，明天她得找別的活干，絕對不要再來伺候這些豬仔。
她打了一桶井水，咬著牙提到豬圈旁邊，不住往裡邊沖水，污水順著暗溝流出去，骯髒的豬圈煥然一新。
圈裡的小豬嗷嗷嚎叫，張瑤瑤抿了抿嘴，頭也不回地走了。
途經牛棚的時候，她往裡邊看了一眼，有一個頭髮灰白的老人正在鍘草料。
或許是她的打量太過明顯，那老人朝這邊看過來。
他人瘦得厲害，顴骨高高聳起，眼窩深陷，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他的目光在張瑤瑤身上頓了頓，很快收回自己的目光。
張瑤瑤也沒有說話，低著頭快步走了。
「站住，別跑。」
張瑤瑤抬眼看去，一個瘦小的身影竄了過來，跑得飛快，從她身邊經過，掀起一陣風。
跟在他身後有四五個孩子，看年紀也就十一二歲，一股風似的跑過來，差點沒把她撞倒。
他們很快就追上了那小男孩，圍著他拳打腳踢。
小男孩一躍而起，把比他高一個頭的男孩撲倒在地，對著他一陣狂揍。
其他人看見他豁出命似的，硬是不敢上前。
張瑤瑤看得直咂舌，這孩子打起人來挺狠，不知道是誰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