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宰你宰誰
沈意靈最後走出會議室，他順手將門帶上，渾身的力氣都在門關上的那一刻被瞬間抽空。
他靠在牆壁上，弓下腰，把臉埋進掌心，整個人如墜冰窖。
『羅易澤"三個字佔據了他的大腦，讓他無暇顧及其他事情。
沈意靈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房間。
少年被捆綁的雙手，殷紅的腕間，無助的眼神，噁心的笑容，還有最後決絕的表情。
他以為他逃出來了，事實上，他從來沒有逃出來過。
那些記憶不斷蠶食著沈意靈的感官，耳邊回蕩著一句又一句的「別回頭」。
兜里不斷震動地手機喚回了他的神智，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好幾下才接通電話。
「感覺怎麼樣？我看他們都出來了，你人呢？車停在地下停車場，你坐電梯下來，負二層」
「靈兒？」
「沈意靈？！」
沈意靈的雙眼沒有焦點，這道聲音就像是他抓住的一根稻草，「他來了。」
沒頭沒腦的三個字，讓電話那頭的聲音停頓了兩秒，許清用生平最輕柔地聲音說，「沈意靈，保持電話暢通，你現在乘坐電梯到一層，我就在電梯門口等你，好嗎？」
沈意靈宛如一個機器人，隨著許清的話，一步一個指令。
等電梯的空隙，許清一直在跟沈意靈說話，很大程度上緩解了他不穩定地情緒。
沈意靈的嘴邊突然多出來一顆糖，他不解地順著手看向來人。
謝淳星說，「張嘴。」
就在剛才，於珂注意到沈意靈的情緒不對勁，他又急著趕通告，只能發消息給謝淳星。
所以，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沈意靈遲遲沒有動作，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男孩精緻的下顎線條，一副天賜的好皮囊。
即便在美人如雲的娛樂圈，也屬於出類拔萃的那一波，見過就不會忘。
他心想，這人可真不上鏡。
他好似聽見謝淳星嘆了口氣，然後壓低聲音望著他，「再不吃要化了。」
沈意靈聽話的張開嘴。
一顆糖落到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裡蔓延開來，唇齒間留下的都是橘子味。
沈意靈恍惚了一瞬，他第一次覺得橘子糖不甜，好酸，惹得他鼻子也跟著發酸。
他已經習慣了自己躲在角落裡慢慢消化負面情緒，現在突然有個人強硬的闖進你的世界，用溫柔的語氣哄著你。
這讓他感到不知所措的同時，心裡又有些酸脹。
謝淳星也不催促他，就站在一旁默默陪著他，等他情緒穩定地差不多，才開口問道，「好些了？」
「嗯。」，沈意靈悶悶地回答。
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話很少，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別靠近我」的氣息，挺能唬人的。
只是唬不住謝淳星。
「我不問你怎麼了，但是.....」，謝淳星靠在電梯旁邊，右手摁著電梯開門鍵，「你再不進電梯，樓下的人該殺上來了。」
沈意靈怔住了，他都已經做好了找借口搪塞過去的準備。
他的手腕被謝淳星帶著往電梯方向走，直到電梯門關上，他還能感覺到手上留有的餘溫。
沈意靈仰頭望著不斷減小的紅色數字，微微蜷了蜷手指，嘴角掛著不自知的笑。
許清見到他時，驚詫於他的好心情，以往沈意靈情緒不好，多半得抗個三兩天。.
他問，「這就沒事了？」
沈意靈不願多說，只是回了句「嗯」。
電話不小心中途掛斷了，許清不知道剛剛發生過什麼事情，不過沈意靈的心情好不容易好轉，他也不會再去提那些糟心事。
金泰酒店36樓會議室里。
謝晟接了個電話，來自劇組財務人員小趙。
小趙說，「謝導，劇組的經費不太夠了。」
饒是花錢如流水的謝晟也忍不住咂舌，「這麼快？你們拿去燒了？」
小趙抱怨道，「設備你樣樣都要撿最好的買，這錢可不就是燒的。」
謝晟看到推門而入的謝淳星時，他平靜地說，「錢來了。」
小趙，「？？？」
謝淳星看著電梯到一層，才放心地回會議室，剛到門口，他就發現有道炙熱的視線聚焦在他身上。
他一邊往裡走，一邊四處尋找視線的來源，「.......你又想幹嘛？」
語氣里是不加掩飾的嫌棄。
面對謝晟，他素來這樣，被坑怕了，不得不防。
謝晟直白的說，「問你要錢。」
許是說辭太直白了些，拿人當冤大頭的意思太明顯，於是他又虛偽地解釋道，「劇組經費不夠，你好歹是投資人，再捐點？」
謝淳星懶散的坐到椅子上，手肘撐著下巴，眼睛半睜半閉，「你當我是慈善機構啊？這麼多錢說沒就沒了？」
「劇組有活動。」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謝晟語調平穩，說話慢條斯理，永遠不著急，「考慮到劇組演員之間的關係不親近，不利於拍攝，我有打算在開機前的一兩個月開展一次集體性活動，增進增進大家的感情，你覺得怎麼樣？」
聰明人，點到為止。
「差多少？」
「一百萬，多不退少補。」
「.......」，謝淳星利落的把錢轉給謝晟。
他晃了晃手機，問道，「那個什麼活動，怎麼個開展法？」
謝晟點點頭，跟他聊起了自己的打算，「《裂痕》是部刑偵片，介於大家的專業知識不足，我打算安排大家進警校來一次特訓，為了方便，特訓期間就住在學校。」
「住在學校？」，謝淳星鸚鵡學舌一般重複道。
「我想給大家最優質的生活保障，但....你懂得，劇組經費有限，租不起太貴的房間，所以只能住四人一間房，甚至六人一間也不是不可能」，謝晟這時候才像個和藹可親的長輩，語調像是跟孩子溝通一樣充滿了耐心。
他頓了頓，又說，「如果經費夠的話，就能兩人一組，住雙人豪華宿舍。」
兩人一組！雙人豪華宿舍！
謝淳星瞥了他一眼，裝作不在意地問，「錢夠嗎？」
「其實還差點，多了也不好意思說。」
「大概？」
謝晟毫不客氣地伸手比劃了個二。
「......」，謝淳星沒好氣道，「你就可勁兒宰我吧。」
謝晟揶揄地笑了笑，下巴微揚，他的意思很明顯，你可以選擇不要，選擇權在你。
謝淳星嘴角輕輕地抽動，他無話可說，他選擇妥協。
劇組財務人員小趙收到到賬提醒時，心裡對謝晟的執行力佩服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