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早朝辯論
皇極殿早朝。
戴媚的醜聞已經傳遍大明。大臣們自然有人要上奏。
刑部尚書，閣員高拱道：「稟皇上，杭州官場醜聞，讓朝廷在百姓中的威信大減。
女昌女支居於廟堂，實乃我大明自開國以來官場最大的恥辱。
臣認為，應重辦戴媚和她的姘夫們。
且，這場鬧劇的根源是女官制度，臣請求皇上，永遠廢除女官制度。」
用現代的詞兒說，高拱是朝廷里的保守派。楊博、潘季馴亦是保守派。
楊博道：「稟皇上，臣附議。女官制度理應廢除。」
潘季馴甚至用上了朝廷里許久沒人提過的一個詞兒——祖制！
「皇上，女官制度不合祖制。自夏商到本朝遠德年之前。除了牝雞司晨的偽武周，哪有女人做官的？」
朱載圳點點頭：「嗯，不可否認。戴媚之事，的確讓朝廷蒙羞。
可是，我想問諸位一句，兩廣衛戍司令、狼兵軍軍長，陸軍中將瓦氏夫人是不是女人？
東南衛戍司令，浙江守備師師長，陸軍中將戚夫人是不是女人？
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可取啊！」
朱載圳軍改時，在地方設置了衛戍區司令的職務。大衛戍區司令授中將，中等衛戍區司令授少將，小衛戍區司令授上校。
海瑞突然發聲：「皇上，臣有話說！」
朱載圳心道：不好！海瑞是朝廷供在神龕里的道德楷模。他要是挑著頭反對女官制度，必定一呼百應。
朱載圳萬萬沒想到，這一回海瑞跟他站到了一起。
海瑞道：「皇上，諸位大人。都察院這兩年一直是跟調查局聯合，查處官員貪腐、違法之事。
大明如今的男政務官、事務官、庶務員，加起來共有三十八萬三千人。
兩年內，因事被抓的，共有一萬三千人。按照科學院最新的統計學說法，被抓的概率為百分之三點三九。
女政務官、事務官、庶務員，加起來有一萬六千人。
兩年內，因事被抓的，共有四百九十六人。被抓的概率為百分之三點一。
男官、女官因違背大明律被抓的概率沒有多大差別。
皇上，臣閑暇時，一直在跟科學院的卡爾達諾學統計學。
數字是這世間最公正的東西。統計數字是不會撒謊的。
故而臣認為皇上所言極是，不能因為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大明七千萬人，有三千五百萬是女人。若女人這個群體，能夠出仕為國效力，對朝廷百利而無一害！」
朱載圳龍顏大悅：「海瑞說得好！數字是不會撒謊的。戴媚靠跟上司睡覺獲得破格提拔，固然可惡。
難道男官就沒有給上司獻女人謀升遷的了嘛？」
海瑞話鋒一轉：「皇上，恕臣無禮。其實戴媚屢獲升遷，有您之過。」
朱載圳一愣：「說說看。」
海瑞道：「皇上用人不拘一格。只要看中的人，往往破格提拔。有道是上行下效，下面的地方官對破格提拔下屬，就沒了心理負擔。
以前大明的官制，是要熬資歷的。譬如說，一個正七品縣令，干滿三年才能升正六品或從六品。
可是現在，凡皇上看中的人，可以不拘資歷，連升三級五級的狀況時有發生。
這樣一來，未免有些想走捷徑的人。譬如戴媚之流，為了巴結上司無所不用其極。
有錢的送錢，沒錢的，像戴媚，就只能送身子了。
故而，臣認為，今後大明官制，應建立嚴格的資歷審查制度。要杜絕戴媚這種一年零六個月連升十一級的不正常狀況。」
朱載圳嘆了聲：「海剛峰就是海剛峰。能言敢諫，且總能說到點子上！
的確，予這些年的確破格提拔了不少人。上行下效之事一定有不少。
吏部尚書張居正何在？」
張居正拱手：「臣在。」
朱載圳道：「你們吏部按照海瑞所言。立即制定官員升遷的資歷審查制度。」
張居正道：「臣遵旨。」
海瑞道：「皇上，臣的話還沒說完。除了資歷審查，朝廷任用官員還應該增設一個背景審查制度。
譬如說，戴媚出身揚州瘦馬，父親又是朝廷重犯。
雖說英雄不問出處，可老子英雄兒女好漢，老子壞透兒女混蛋，也不是沒有道理。
一個父親是重犯，自己當過女昌女支的女人，竟能進入官場，一路高升。這說明朝廷的選官制度出現了問題。
必須要建立背景審查制度，才能夠杜絕這一弊病。」
朱載圳目瞪口呆！以前我太小瞧明代人的智慧了！
海瑞所說，不就是後世的Z審嘛？
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過？
特么的，後世史書把海瑞描繪成了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二杆子。
萬萬沒想到，這老兄是個有自己獨特想法的能臣啊！
朱載圳拍案叫絕：「妙！妙！海瑞所言，真是字字珠璣！」
剛誇完海瑞，海瑞馬上又表現出了古板、保守的一面。
海瑞道：「臣聽聞皇上下旨，將戴媚罰入賤籍，將她的姘夫們流放。臣以為，處罰太輕了。
官位，朝廷之名器也！戴媚的姘夫們，卻把官位當成了自家之私產。隨意授予姘頭。
往重了說，他們是在挖大明王朝的牆角！不殺不足以正視聽！不足以維護朝廷威信！
斬首都是便宜他們了！應處以扒皮萱草！
至於戴媚，全無婦道可言。將自己的身體當成謀升遷的本錢。這樣的人如果不殺，何以震懾後來者？
亦應扒皮萱草！」
朱載圳哭笑不得，心中暗道：史書有些部分誠不欺我。海老兄果然對恢復扒皮萱草法有執念。
朱載圳道：「扒皮萱草過於血腥，不合時宜。予看，就判戴媚和姘夫們凌遲吧。」
轉頭朱載圳問高拱：「高拱，你認為海瑞所言可對？
你太片面了！制訂一套新制度，發現制度中有問題該去完善、解決。而不應該將整個新制度全盤否定。」
高拱道：「海都院一番宏論，既有數字支撐，又在理。臣服了，是臣考慮不周。」
這場關於女官制度的辯論就此告終。
大明保留了女官制度。但在選官方面，增加了資歷審查和背景審查兩條。
這也算官場萬人騎戴媚，給大明吏治做出的一點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