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人生如棋，落子無悔
翌日清晨，山間的清風伴隨著鳥叫將還在睡夢中的陳陌和李牧驚醒。
李牧伸了伸懶腰，打開門深呼吸，清爽的空氣讓李牧整個人都精神煥發了，以前在宿舍的時候，總是很頹廢，但是今天不光睡醒之後沒有想要懶床的想法，而且起來之後感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的。
「呼~」
李牧呼出一口濁氣，這一刻，望著山林，感受著清風，所有的煩惱都煙消雲散拋之腦後。
相比於李牧，陳陌顯得有點兒恍惚。
他自從昨天聽了住持的話之後，就一直在想，思考人生，但是才活了二十六歲的他怎麼能夠參悟這百年一世，這註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過，陳陌倒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在心裡，自己辭職后在老街開店，做自己想做的事兒，這件事兒，他沒有後悔，現在沒有，以後應該也不會有。
陳陌和李牧來到廚房，幫慧生料理早飯，寺廟裡的齋飯就是一碗白粥，一碟青菜，一碟炒蘑菇，青菜是慧生和住持在寺院里種的，蘑菇則是樹林里的。
昨天李牧在知道蘑菇是慧生進山採的之後，還仔細觀察了一下蘑菇，害怕自己吃完之後看到如來佛在向自己招手，帶自己早登極樂。
不過，住持直到三人吃完飯都沒有出來，慧生準備給住持送去，但是被陳陌攔住了。
「還是我去吧，昨天你不是說你今天還要抄寫金剛經嗎？」
慧生聞言，不疑有他，點了點頭也就答應了。
陳陌端著木盤走進了住持的房間，推開房門，裡面的陳設十分簡單，一張簡單的矮床，一張桌子，一張椅子，剩下的，再無一物。
住持瞭然盤腿坐在床上打坐，在他的面前放著一個木魚，看到陳陌進來，住持睜開了他的眼睛，雙眼通紅，並且眼神之中是深深的疲憊，看樣子昨晚是一宿沒睡。
陳陌將飯菜放在了住持的桌子上，隨後便離開了，並沒有和住持說什麼。
回到客房，李牧已經收拾完畢準備離開了，陳陌回來之後，他將貓包遞給了陳陌，兩人準備下山回去了。
「兩位施主，那就恕不遠送了。」
慧生和尚得知兩人準備離開了，將他們送到了寺院門口，便準備和兩人告別了。
就在這時，陳陌從包里掏出一個盒子。
「把這個給你師傅吧，就說是我送的。」
陳陌將木盒遞給了慧生和尚，慧生還想拒絕，但是陳陌卻硬塞給了他，並說這只是一盒茶葉罷了，算是感謝明台寺收留他們了，慧生這才收下。
隨後，陳陌和李牧便沿著公路下山去了。
慧生在門口站了片刻之後，將寺院的大門緩緩關上，走在青石板的路上，沿途將落入石板路的葉子扔到草叢之中。
慧生拿著陳陌留下的木盒來到了住持的房間里，桌子上的飯菜依然放著，沒有動過。
「人走了？」
住持睜開眼睛看到是慧生后問道，慧生點了點頭，將木盒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那個叫陳陌的施主留下來的，說是感謝咱們靈台寺的收留之恩。」
瞭然住持點了點頭，慧生便準備離開，但是最後似乎是實在忍不住了，開口了。
「師傅，您還是吃點兒東西吧，飢來吃飯，困來打眠，方才是隨性之舉，若無隨性之平常心，怎能參悟佛法？」
瞭然住持聞言，睜開雙眼看向了慧生。
「師傅，是我僭越了。」
慧生見瞭然看向自己，不由地低下了頭。
隨性才是參悟佛法的心態，刻意求佛，求來的豈是阿彌陀佛？為求佛而苦修，修的又是什麼佛？但是慧生居然能參悟到生活之中，這是瞭然沒有想到的。
「哈哈哈哈，不，你說的對，飢來吃飯，困來打眠。」
瞭然看著慧生，眼中滿是欣慰之色。
瞭然住持吃過飯後，慧生和尚將碗筷收走，瞭然住持則是燒起了一壺水，準備泡茶誦經。
瞭然本想看看陳陌給自己留了什麼茶葉，然而，拿起木盒的時候，一陣高雅的檀香入鼻，讓瞭然住持不由地仔細觀察了一下盒子。
「紫檀香木。」
瞭然住持看了看上面的紋理，還有那淡淡的檀香，便已然知道這是什麼了，輕輕將蓋子打開。
「果然。」
在盒子里裝著的茶葉，僅由單片葉子製成，根根分明，形似瓜子，並且在蓋子打開的那一刻，濃郁的板栗香和茶香就充滿了瞭然住持的房間里。
瞭然已經猜到了，能用紫檀香木裝的茶葉又豈是普通的茶葉，這是華夏十大名茶『六安瓜片』。
陳陌帶著水杯和茶葉，之前在店鋪里簽到的時候，得到過一桶山泉水，但是兩三天就泡茶喝完了，這次進山，陳陌本想找點山泉水泡茶，但是卻無功而返。
於是陳陌便將茶葉贈與了瞭然住持。
住持看著手中的盒子，在這盒茶葉的中還放著一卷白色的小紙條，上面似乎還寫著什麼，看樣子那個紙字是特地寫給住持的，住持將其取出，緩緩打開。
「哈哈哈哈哈~」
住持打開那紙條，上面鐵鉤銀畫地寫著『人生如棋，落子無悔』一行字，看完之後的住持大笑了起來，隨手一揮，手中的紙條便落入了火爐之中。
遠山湖，一片雲霧深處，這幽幽古剎中，在這一刻回蕩著住持肆意洒脫的笑聲。
「菩提本無樹，
明鏡亦非台。
本來無一物，
何處染塵埃！」
......
陳陌和李牧沿著公路朝著山下走去，昨天下了很久的雨，林子里的小路走不了了，只能走公路了。
走了近兩個小時，陳陌他們才算是從山上走下來，坐在車裡的李牧看著即將回到的城市，不由地透過車窗看了看元山湖。
「怎麼了？這是捨不得回了？」
陳陌半開玩笑的問道，但是誰知道李牧居然看著窗外的遠山湖點了點頭。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多人辭職的時候會寫：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了。這個周末，我過的真的好輕鬆啊。」
陳陌懷裡抱著小白，慢慢撫摸著，望著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昨夜雨疏風驟，碧藍水波的遠山湖本就水汽充足，今日的她，飄蕩著薄薄的霧氣就像給她戴上了一簾素紗，讓人不由地心動。
坐在車上的陳陌看著遠山湖的景色，嘴角揚起微笑。
是啊，總有人間一兩風，填我十萬八千夢。總有世間一幅景，惹我不由動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