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長兄如父

曲繁明的家在村東頭，背靠著大山，屋前有個小土坡，坡下有條潺潺流過的小河。

這處房子是曲家父母在世時所建。

曾經曲家的生活條件在村裡算得上數一數二，但隨著曲家父母的相繼離世，曲家的生活質量也急轉直下。

父母去世后，年僅16歲的曲繁明獨自挑起生活的重擔，弟弟妹妹撫養長大。

憑著勤勞肯吃苦的韌勁，他不但把日子過起來了，還給比他小三歲的二弟曲繁亮在老房子的旁邊蓋了兩間新瓦房，並幫他娶了媳婦。

之後，他又把三弟曲繁光送去當兵，爭氣的四妹曲繁曉也憑本事在公社的紡織廠謀了份工作。

曲家日子有了起色，村裡人都替他們感到欣慰。

只是有一點讓眾人感到有些遺憾，那就是曲繁明為了弟弟妹妹們犧牲實在太多，以至於錯過了最佳的娶妻年紀。

為了彌補這個遺憾，村裡的熱心大娘們紛紛開始給他介紹起合適的姑娘。

面對村民們的好意，曲繁明一一拒絕，並解釋了其中的原因：弟弟妹妹們還需要他照顧，他不忍心拖累別人家的姑娘。

另外，他父母在世時曾給他訂過娃娃親，在對方沒主動解除婚約前，他必須遵守約定。

村民們清楚曲家人重信守諾，便不再多說什麼，但私底下卻都在議論，認為曲繁明就是個憨憨，定親那家在城裡過得風生水起，跟曲家多年都沒有聯繫，怎麼可能把女兒嫁到鄉下來？

後來這種質疑聲傳到曲繁明的耳中，他只是一笑置之。

不管對方如何看待這門親事，他只管遵守他的承諾就好了。

結果還真沒辜負曲繁明的等待。

當他收到唐家消息的時候，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等曲繁明去城裡把媳婦接回來后，也著實讓村裡人驚掉了下巴，他們又在私下議論，都說曲繁明傻人有傻福，沒白等。

曲繁明的弟弟妹妹們聽說小嫂子要嫁過來，更是高興得睡不著覺。

他們把大哥視為最親的人，打從心底里感激大哥為他們所做的一切，見大哥遲遲娶不到媳婦，他們也很著急。

這下好了，大哥有了小嫂子，終於能擁有屬於他的幸福了。

——

曲繁明載著唐晴經過一處坑窪的土路，地上隨處可見蓄了水的深坑。

平時有人騎車路過這裡時，都會下車推著走，但曲繁明擔心泥濘的土路會弄髒唐晴的小皮鞋，於是他打算騎過去。

「抓緊點，省得顛簸摔下去。」曲繁明突然沉聲囑咐道。

唐晴聽話的伸手扯住曲繁明的衣襟兩側，並把身體向前挪了挪，貼著他寬闊的後背。

曲繁明感受到背部傳來的溫度，以及柔軟的氣息，心跳瞬間加速。

不明所以的唐晴，聽到曲繁明砰砰的心跳聲，以為他在擔心，趕忙說：「曲哥，是不是坑太深你怕車子會栽倒，要不我們下來走吧。」

曲繁明：「……」

「坐穩了！」曲繁明渾厚的嗓音里透著安全感，唐晴乖乖點頭。

曲繁明的車技很好，車子慢慢越過一個個水坑，不僅沒有顛簸感，而且水花濺起的幅度也很小，一點都沒把唐晴的裙子弄髒。

坐了這麼久的車，唐晴的心中一直在暗暗慶幸，要不是從城裡出發時，他特意給她的車座上墊了兩個厚墊子，這會她屁股早就得疼開花了。

他……真的很貼心。

——

順利駛過坑窪路段后沒多久，終於到曲家房子的土坡下了。

看著傾斜的土坡，唐晴趕緊拍了拍曲繁明，「曲哥，放我下來吧，這個坡挺陡的，蹬著累，我自己走上去。」

「沒事，不累。土坡灰大，別給鞋弄髒了。」

見曲繁明沒有放自己下來的意思，唐晴又換了個說法：「讓我下去吧，我坐了太久的車子，腿有些麻了，我想走走緩解下。」

聽唐晴這麼說，曲繁明這才停穩車子，放她下車。

曲繁明接過唐晴手裡的布包，掛到車把上，推著車子跟她肩並肩朝家走去。

「腿好些了么？」曲繁明不放心的問。

「嗯！」唐晴甜甜一笑，兩個淺淺的小梨渦又露了出來。

看著眼前這個嬌弱卻不矯情的小媳婦，露出那抹如沐春風的笑，他的心一下子淪陷了。

「怎麼啦曲哥，我臉上有東西嗎，你咋一直盯著我看？」唐晴納悶。

「那……那個，」曲繁明撓了撓頭緩解尷尬，「前面那個房子就是我家，條件差了點，你先將就一陣，等以後有錢了，咱們好好把房子翻修下。」

「沒關係，我覺得挺好。房子靠著山，夏天一定很涼快！」

唐晴加快腳步，迫不及待想去看看她要住的新家。

曲繁明看著唐晴歡快的背影，心中的石頭算是放下了。

在接她回來的路上，他一直擔心她會嫌棄這個家。

能娶到這麼平易近人，不虛榮造作的姑娘，是他一生之幸。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賺更多的錢，不讓他的小媳婦受半點委屈，好日子必須過起來！

唐晴走到大門口時，見到一個留著寸頭的十來歲男孩，正坐在大石頭上逗蛐蛐。

男孩抬頭髮現唐晴的身影，立馬激動的朝屋裡大聲嚷道：「二哥，二嫂，四姐快來，大哥把小嫂子接回來啦！」

話畢，只見屋子那兩道陳舊的木門「嘩」的一下被人推開，曲家兄妹們魚貫而出，風風火火的向唐晴衝來。

唐晴被曲家人這陣勢驚到，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