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虛構
這座大廳中暗紅色的燈光忽然全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白光，將這裡照耀得一寸陰影都藏不下去。
「你終於來了。」
穿著白色長袍的男人漂浮在天空之中，他的長袍上用金色花紋雕飾著許多漩渦狀的印記，在他身上散發著黯淡的光芒。
男人的腳底下構建出了一個多層旋轉的金色陣法，讓他得以漂浮在了空中。
在他的背後是一幅黑白色調的壁畫。
在那壁畫之上畫著各種各樣的普通人類，恐怕至少有幾千人的樣子，他們當中從襁褓中的嬰兒到耄耋老人應有盡有。
不同的人身上的姿態也各不一樣，有在工作的，有在躺著休憩的，有在進食的，有在狩獵的，甚至還有在交媾的。
他們都有一個非常奇怪的特徵，那就是臉龐全都沒有被描繪出來，而且他們的天靈蓋如同被打開了一樣，敞開著。
從那天靈蓋的開口裡出現了某種泛著亮光的連線，所有人的腦袋都連接到了壁畫最中央的陰陽魚中間。
那陰陽魚順時針旋轉著，除了它的本身在轉，裡面顏色相反魚眼則是在按照逆時針方向旋轉著。
隨著這陣光線的亮起，寧雨感覺到心中一顫，有什麼東西好像已經開始啟動了。
「里昂，是你控制著我把姐姐騙過來的！」
寧萱抬起頭，用仇恨的目光盯著天空中里昂，此刻她終於不再受到里昂的控制，這也許也和里昂現出了真身有關。
「你的姐姐？」
男人在天空之中飄蕩著，聽到寧萱的話語，語氣平淡，但就是這樣平淡的話語中，卻能感覺到一種明顯的蔑視還有悲憫。
就好像看到了一隻掙扎在滾燙熱水中的螞蟻，對它生命的消逝從內心感到輕蔑，而又有一絲假仁假義的惻隱。
「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也將回歸你的本源。」
隨著男人的這句話落下，寧萱自己斬下的那隻義體手臂開始冒起了白色的煙霧來。
那義體手臂竟然從一端開始消失起來，變成無數粒子消散在了空氣中，就好像積在大地上的白皚碰到太陽一般。
冰消雪融。
寧萱看向掉落在地上的手臂，瞳孔中忽然顫抖著，彷彿在慢慢回想起來一些什麼東西。
「為了獎勵你成功的將通往根源的鑰匙帶來，我就將事實告訴你也罷。」
里昂的眼神居高臨下，此刻終於夠看清他樣貌，和之前看到的照片中，那副美男子的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現在的他渾身瘦削，眼窩深陷，眼睛里充滿著平靜，但卻又讓人覺得裡面藏著極深的執念。
那臉上似乎帶著無盡的苦惱，像是有什麼難題一直困擾著他一樣。
這樣的一張臉，只是讓人看上一眼，就會感受到一種想要嘔吐的壓力。
「你閉嘴！」
寧雨知道，如果再讓里昂說下去，寧萱一定會當場崩潰。
她的身形在地面上猛地彈起，蕩漾起一大片塵土，手中血鳶出現，身體旋轉著，揚刀上斬。
那血色的閃電如同從地上升起的劫難，猛烈地撞向里昂，想要阻止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安靜。」
里昂抬起手來，他腳下的結界猛地擴張開來，化作一道又一道的金色咒印，一片又一片阻在了寧雨面前。
可寧雨就如同無法阻擋的流星一樣，橫衝直撞地斬碎了所有的結界，在一個呼吸之間就殺到了里昂的旁邊。
血鳶亮起微紅的光芒，它在渴望著這個男人的鮮血，想要他的命。
「哧！」
它毫無阻礙刺入了里昂的胸膛，這過程順利得讓寧雨都覺得不可思議。
「哈哈哈哈哈哈.....」
里昂似乎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悶悶的笑了起來，就好像寧雨的這一刀只是給他講了一個笑話一樣。
「你也陷入了這樣無意義的羈絆里，真是有趣。」
「人類真是太有意思了，真想再更多地觀察下去。」
他摘下了身上白色斗篷的兜帽，看著滿眼殺意的寧雨。
「所以說我才愛著人類。」
寧雨忽然意識到不對勁，那刺入胸口的血鳶並沒有傳來發動【炙熱之擁】的暖流，這也就意味著眼前這個裡昂，根本不是有血有肉的生物。.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里昂的身體猛地炸裂開，變成了他腳下金色結界的的一部分，然後猛地纏繞上了寧雨的身體。
隨著這結界接觸的到身體，寧雨整個人瞬間安靜了下來，她被這結界瞬間困在了那天空之上。
這個「里昂」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陷阱。
地面上的岩石忽然一陣扭曲，緊接著是令人牙酸的聲音，里昂的身體忽然硬生生地從地面上升起，就像是長在了土裡一樣。
他就站在了寧萱的面前。
「就連這最重要的一步，你也幫助我完成了。」
「你值得嘉獎。」
他的聲音忽遠忽近，就如同他此刻存在於這裡的每個角落一樣。
寧雨忽然注意到，這整片空間似乎都扭曲得不真實，仔細看的話，這牆壁上都時不時蕩漾著一種奇怪的波紋。
這已經是某種大型結界的內部了。
「關於你所有的故事，都不過是我虛構出來而賦予你的。」
「你只是我利用你姐姐的信息，所製造出來的複製品。」
里昂不急不緩地說著，寧萱的眼神中顫抖得更加厲害了，僅存的那隻手臂都跟著開始搖晃。
「「去找到你的姐姐」，這就是我給予你的暗示。」
「你只會一次又一次的去尋找你的姐姐，這就是你存在的理由。」
「除此之外，你別無所有。」
「你所誕生的情感，你所擁有的記憶，都是你的一廂情願。」
「事實上像你這樣的東西，我還能製造出無數個來。」
寧萱的手臂顫顫巍巍，伸向了自己的懷中，拿出來那個已經停止走動的懷錶，她甚至已經忘記它什麼時候停掉的了。
打開這隻懷錶，露出裡面那張全家福來，上面的寧雨和寧萱兩個美麗銀髮小女孩，對著鏡頭笑靨如花。
她腦海里閃過一幕又一幕的畫面，關於她小時候和姐姐的記憶，關於那些姐姐答應她的事情。
「這....不可能，你在說謊！！！」
她歇斯底里地吼叫起來，似乎想要將自己所有的情緒全都宣洩出來。
手中的懷錶險些快要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