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你將不再是道具

穹頂上的壁畫開始發生某種奇怪的變化，畫上那些沒有面孔的人們如同活過來了一般，開始在上面行走和移動。

從陰陽魚上面降下來乳白色的裝置，朝著里昂的方向落下，盤旋交錯地匯聚起來。

周圍響起了聒噪的吟唱聲，那壁畫上的人像是一個一個真正的靈魂彙集而成一樣，開始喃喃訴說起來。

整個空間開始忽明忽暗地閃爍，寧雨的內心開始產生強烈的悸動，這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與此同時，裝有寧萱最後一顆腦袋的容器，忽然被轉移到了這片大廳另一側角落，被鎖在一片玻璃匣子之中。

她在容器中的眼皮輕輕顫抖著，忽然再次睜開眼睛來。

原本只是迷茫的眼神，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她露出急切的眼神，看到了在不遠處的寧雨。

「姐姐！！」

她努力地喊出聲來，然而聲音被那個玻璃匣子擋住了。

「那裡就是她最後一具複製體了。」

里昂背對著寧雨，握住了從天空中盤旋而下的白色裝置，上面雕刻的金色花紋，和他白色長袍上的漩渦一樣的顏色。

整個裝置如同樹枝一樣，從上向下伸展了，在末端展示出來一個可以供放的凹槽來。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他把手放到那個那個凹槽之中的瞬間，腳下不停旋轉的金色結界一下子擴張滿了整片空間。

「第一、可以現在來阻止我。」

在一圈又一圈的金色圓環結界中，開始被某種無形的筆書寫起了複雜的文字，慢慢地填充圓環中的空白。

最裡面的圓圈也是最靠近里昂的圓圈，它的半徑非常短，所以只是一個呼吸的功夫，它就已經寫好，化作了空白消失不見。

按照這樣的速度，恐怕沒多久這些結界就會被寫滿。

「第二、去救你可憐的「妹妹」。」

在寧萱頭顱容器的周圍，一些機械探頭忽然從地上升起，上面亮起了光芒，充滿了破壞力的高能光束開始聚集。

不但如此，頂上還有一塊巨大的擋板開始緩緩落下，朝著寧萱頭顱所在的位置緩緩壓過去。

在這些裝置周圍，還有義體化的變異喪屍從地底爬了出來，攔在了最前方。

「來吧，做出選擇，雖然我已經知道你的答案了。」

里昂回過頭來，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寧雨。

他的眼睛中此刻也旋轉起了陰陽魚，讓他在寧雨的身體中看到了那團灰色的霧氣。

那就是他一直所渴求追尋的盡頭，通往根源的鑰匙。

現在這一切即將如他所願，花費了數年的心血，付出了各種各樣的代價，甚至不惜殺死自己的摯友，製造屠戮人間的大災難。

只是為了和無數先輩一樣，尋求那個問題的答案。

此刻明明已經啟動了儀式，關鍵的鑰匙也已經抵達了場所。

他本應該再小心謹慎一些，不該給寧雨任何機會才對，但他還是沒有壓抑住自己對於「人類」的好奇。

那種源自原始的衝動是無法壓抑的，他難以抑制自己觀察人類的好奇心。

他想看看此時此刻的寧雨，面對一個滿是虛假、毫無價值的妹妹，和一個唾手可得的終結一切的機會。

會做什麼樣的選擇？

里昂不設防地背對著寧雨，專心致志地書寫著最終儀式的紋路。

但他已經快要壓抑不住臉上那愉悅的表情，這種在最後時刻賭一把的感覺實在是令人亢奮。

甚至讓他差點忘記了自己對於根源的渴求究竟有多麼強烈。

直到此刻他才忽然想起來，他的起源是【愉悅】。

這種愉悅只能來源於對於全體抽象人類的愛，和對具體人的憎恨。

他知道寧雨會怎麼選，因為他太了解人類了。

「嗷啊！！」

「呃！」

身後傳來了變異喪屍倒地的慘叫聲，里昂的嘴角再一次揚了起來，此刻他十分滿意，愉悅到了極點。

在虛假和真實面前，人類寧願選擇虛假的情感來蒙蔽自己，所以他才會覺得可悲。

「姐姐，不要管我了！再這樣下去的話，你會....」

寧萱被困在容器中，看著殺掉喪屍們，朝著自己義無反顧衝來的寧雨，用悲慟的聲音說道。

可看到寧雨臉上堅定地表情，她只感覺到自己明明不存在的靈魂，似乎都在顫抖。

自己明明是一個沒有「心」存在的冰冷機械，明明所有的感情只是被塑造出來的可憐贗品。

此時此刻卻感到了從來沒有的強烈觸動，那是一種活著的證明，是自己曾經活過的痕迹。

張開嘴還想要說些什麼，卻只能嘴唇顫抖著。

仍然想要像一個活人一樣用力的流淚，卻怎麼也無法做到。

「我只是一個沒有價值的贗品，為什麼姐姐還要來救我....」

她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只覺得自己似乎又害了寧雨一次，一次又一次。

曾經做過的噩夢再一次浮上心頭，除了那個無數頭顱的夢，就只剩下拼上性命也沒能保護姐姐的夢。

「姐姐，你應該趁現在殺死里昂！！」..

她還想繼續阻止寧雨，一邊又在繼續否定自己：

「能為姐姐死去是我的榮幸，就讓我這個沒有價值的假貨發揮最後一點作用。」

忽然外面傳來了寧雨對她的回應。

「我說過了。」

寧雨在外面並不能聽到寧萱的話語，但她還是通過唇語讀懂了寧萱對她說的話。

「我會來救你。」

她幾刀砍掉了聚集著高能光束的探頭，讓那些失去目標的探頭將能量傾瀉在了地板上。

接下來就只剩下從天空中緩緩降落的巨大鋼板。

寧雨來到了寧萱的面前，從頭到尾都沒有猶豫任何一秒。

就在鋼板即將落到頭頂的時候，她將血鳶插在地上，鋼板的進度瞬間停滯了下來，但還在慢慢地以微弱的速度下落。

血鳶隨著這重壓開始微微彎曲，但頑強地阻止了它。

寧萱朝著寧雨搖頭，希望她在最後時刻放棄自己。

但寧雨很快就將裝著寧萱頭顱的容器打碎，將寧萱從裡面抱了出來，她的手上沾滿了碎玻璃劃出來的鮮血。

「姐姐....」

寧萱用難過的眼神看著寧雨，後面里昂已經即將寫完儀式所需要的所有咒文。

寧雨朝她露出溫柔的笑容，就當最開始見到寧萱一樣，就像寧萱虛假的笑時候記憶里一樣。

「你將不再是沒有意義道具，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是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