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章 塵封的故事
悲劇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喜劇將無價值的撕破給人看————魯迅
「意料之中？不見得吧。」舟鄰蘇開口道。
接著，舟鄰蘇抬頭望向了山上的一個洞口，一個白色的身影靜靜站在洞口，獃獃地望著下方的東方月初。
是塗山紅紅。
隔著遙遠的距離，舟鄰蘇看不穿塗山紅紅內心此時如何感想。但看到塗山紅紅那失落的神情，以及————那顆從她的眼角悄然滑落的淚水，讓舟鄰蘇不禁起了一陣心酸的感受。
「真搞不懂這兩個人都怎麼回事。」舟鄰蘇不禁揉了揉太陽穴。
十多年來，東方月初的那顆赤誠之心天地可鑒，沒人知道他喜歡塗山紅紅什麼。美貌？力量？還是那顆善良的心。
但人人都知，他喜歡塗山紅紅。
但人們並不知道，這位塗山之王，也會動心。對塗山紅紅無微不至的關心，以及那開朗的品性。那種執著，那種心境，都是塗山紅紅不曾感受過的，也是令她羨慕的，令她神往的。
說是兩情相悅，亦不為過。
可如今，一個一改往日的洒脫與開朗，獨坐孤舟之上暗自神傷，一個孤身站在高處飽受無力之苦的折磨。
「塗山紅紅到底和東方月初說了什麼？」舟鄰蘇問向塗山容容。
面對舟鄰蘇的提問，塗山容容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望著東方月初的方向沉默了一會。
「你可別跟我說塗山紅紅看不上他。」舟鄰蘇看著東方月初，心中思緒萬千。
許久之後，塗山容容略帶苦澀地笑了笑:「我要是說姐姐自卑，你信嗎？」
「嗯？」舟鄰蘇猛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解地看著塗山容容。
「世人都覺得姐姐是絕世妖皇，傾世紅仙，是一位強大、美麗而孤傲的女子」塗山容容緩緩開口道。
「然而姐姐她自己，卻只把自己當做一個罪人」
「一個，只有身死道消才能贖罪的罪人。」
聞言，舟鄰蘇不再說話，只靜靜地看著塗山容容，等待著她的后話。
「你很想知道？」塗山容容問道。
「嗯。」舟鄰蘇點點頭
「走吧，換個地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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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中央，波光粼粼，不時會有游魚浮上水面，激起一層波紋。
塗山容容靜坐在舟鄰蘇對面，微笑著看著舟鄰蘇慢慢划動船槳。
「說起來，我們有多久沒有一起在這個地方一起觀湖了？」塗山容容伸出手在水面上劃了划。
「好像有幾年了吧，又好像昨天也這樣。」舟鄰蘇莫名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十幾年，對這二人來說，都不過是生命中的須臾而已。
彷彿上一刻，塗山容容還在調戲著身旁划槳的少年，下一刻，划著船槳的少年已經長大了。
「現在能說了吧？」舟鄰蘇端正了姿態。
「呵呵~還真是著急呢。」塗山容容收回了戲水的手。
數十年前，塗山紅紅還不是妖皇。具體來說，塗山這三姐妹，都還只不過是小孩子而已。屬於上哪都得有人照看著點兒的那種。
那日，尚小的塗山紅紅帶著塗山容容偷偷跑出塗山玩兒，卻不慎被一個妖販子道士抓住。
年幼的塗山紅紅未曾碰到過這種情況，根本無力反抗。而最讓她感到無力和愧疚的，是塗山容容。
她自責地認為如果不是自己一時貪玩大意，也不會讓年幼於她的妹妹也跟著被抓。
與那道士同行的還有一個小道士，雖然同在一個師門，小道士卻因長相奇醜無比，而處處受到欺負。
出於內心的善良，小道士趁那頭頭道士睡覺，私自放出了塗山紅紅。卻在這個過程中，因為被塗山紅紅誤會
被塗山紅紅誤殺了。
從那以後，塗山紅紅性格大變，變得孤傲，清冷。隨之而來的，是無與倫比的妖力，妖皇級別的妖力。
狐妖之力，源於至情，情之所至，力之所生。
往後的日子裡，塗山紅紅無時無刻不活在悔恨與愧疚當中。每每在夢中看到自己殺死小道士的畫面驚醒過來，她的心中只有一個聲音:
我...殺死了我的救命貴人。
她的內心無數次想過要以死謝罪，然而卻因為狐妖之王的責任，不得不背負著這份罪惡感前行。
塗山紅紅痛恨人類，因為她看盡了人類的險惡內心。為了利益，踐踏規則，為了慾望，藐視生命。
直到，她認識了東方月初。
東方月初自幼父母便被逼死，仇家一路追殺到了塗山，若非塗山紅紅（拋開亂入的舟鄰蘇），當年怕也是九死一生。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背負血海深仇的人，卻活得比任何人都開朗。即便修鍊有成，也不曾想過要為逝去的父母報仇，而是選擇了寬恕。
「原來，人類當中，也有這樣的存在？」
有一次，塗山紅紅問他為何，他說:「因為我娘臨終前，沒有告訴我要報仇，而是開開心心地活下去。」
「他怎麼能這麼好？」
塗山紅紅常常這樣自嘲地想著，因為比起自己為仇恨所封閉的內心，東方月初，真的太好了。是她所羨慕的那種好。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用自己的行動，用近二十年的歲月，將自己所有的好，給了塗山紅紅。
「現在你明白，我為何說姐姐自卑了吧。」塗山容容看著水面開口道。
「東方月初的這份心意，讓姐姐無力接受，因為她心中的虧欠和愧疚太深。」
舟鄰蘇聽完這段故事，默不作聲。
「不過，這也有我的一份責任吧。」塗山容容苦澀一笑。
「當時我就在旁邊，要是當年我好好跟著翠姐姐學醫術，說不定......」
「與你無關」舟鄰蘇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誒？」塗山容容驚奇地抬頭看著神色嚴肅的舟鄰蘇。
「你不該承受這些」
「我大概明白了。」舟鄰蘇輕輕嘆了口氣，心中突然一陣頓悟。
下一刻，一股強大的靈氣自舟鄰蘇體內爆發出來，妖皇級別的靈壓頃刻浮現而出！
「嗯？！」塗山紅紅猛地轉過頭看向了舟鄰蘇的方向。
舟鄰蘇，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