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巧思5

那日我們送走了那一萬兵士之後，眼見著這些兵丁們離開了這個邊陲小鎮，我們幾人也回到了凌府。

卧房裡，我躺在軟榻上，丫丫在我身邊為我蓋上了一床軟軟的厚厚的毯子：「夫人，你這段時日累壞了吧，雖然丫丫看您也沒做什麼活，但是用腦子思考問題定然是十分勞累的。

「夫人，你先躺會兒，我出去一趟。」

凌王爺倒是瀟洒了，剛剛在外面還緊緊地拉著我的手，安慰我要寬心，要忘了之前大戰期間青青那檔子事呢，而今呢，卻脫開清身離開了。這個狐狸，為何此刻倒不在跟前守著我了呢。

「丫丫，你握著我的手。」

丫丫趕緊握上我的手，此刻丫丫驚訝道：「夫人，你的手為何這麼冰冷？為何夫人渾身都在發抖呢？」

「無妨，過會兒自然就好了。」

其實我是知道的，這應該是一種心理上的障礙，之前因為我的青青在大戰期間失蹤了，這一失蹤就是好幾年。所以我便對大戰產生了一種恐懼心理。剛剛我和凌王爺送那些兵丁們離開這邊陲小鎮時，我已經在渾身發抖了，而今我知道這種恐懼竟然還沒完全消失，而且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在現代社會裡，這種心理障礙是要經歷很久才能痊癒的，可是現在我該怎麼辦？

「夫人，您有什麼害怕的事情不妨告訴丫丫，丫丫可以替夫人分擔一部分啊。您不是經常說，有些東西讓別人分擔了之後，自己就會感覺輕鬆許多了嗎」

我虛弱無力地說道：「丫丫，沒用的，我就這樣躺著就好，躺著就好。」

說著我竟然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許久之後，我似乎進入了一場夢境，夢境中我看到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大霧。伸手不見五指。我急切地呼喚著我的青青，可是有個女子的身影總是在我的面前，不管我怎樣追趕，都是趕不上的。而那個女子的身影，我明明能夠感知得到那是青青，那是我的女兒青青。

「青青，青青，你等等母親，青青，青青，你慢點，咱們一起走。」

「母親，母親，母親，您醒醒呀。」

「父親，母親這是怎麼了呀？」

歐陽青青轉身看到歐陽凌正走進了卧房，身後還跟著一個人，那便是天山老祖。

「師傅，您快給子衿看看，從剛剛我們送兵丁們離開，子衿就這樣子了。」

天山老祖在小凳子上坐下來，捻著鬍鬚，閉上了雙眼，老人家凝神靜氣，過了一會兒，天山老祖點了點頭：「子衿這是累著了吧。近日用腦過甚啊。你這個夫君竟然毫無察覺嗎？」

「用腦過甚？我怎的不知呢？現在並無大事能夠讓子衿費心的了。」

「你呀，子衿背地裡做了多少事情，你竟然不知道？枉費你這張腦子了！」

凌王爺呆愣地看向自己的師父：「師父您是說這段時日里，子衿耗費了太多的腦力？」

凌王爺一邊看向自己的師父，一邊搖著自己的腦袋：「不可能啊，我每天都跟子衿待在一起的。我沒看到她想什麼事情。每日里她就是跟丫丫一起逛逛園子，聊聊天，做做糕點，有時候研究一下醫術。對了師父，難道是那段時間裡子衿一直扮演蘇家小姐的那段時間裡，她耗費了太多的心神？」

「子衿耗費心神這件事情起碼得有幾十年的時間了。你這個夫君竟然都沒察覺出來么？」

「哎，你就是太相信自己的夫人了。子衿可是與常人大不相同的一個女子啊。你得對她另眼相待的。終究還是……」

天山老祖搖著頭，捋著自己的鬍鬚，無奈地看向自己的徒兒。

「算了，既然到目前才知曉這些事情，那你今後可得時刻叮囑著點，別讓子衿每日里凝神沉思了。這樣會累壞的。」

凌王爺恭敬地向天山老祖行了禮，央求天山老祖給子衿開幾副葯，天山老祖搖了搖頭：「你呀，這個年紀了，竟然還跟小孩子似的，你難道不知道心神耗損過於嚴重能夠致人性命嗎？哎，凌兒，為師沒想到的是，竟然你是這麼一個馬虎大意的人啊。」

「還請師父多多指教。」

「指教什麼啊？你如何照顧你家夫人，這一點還要來請教師父嗎？愚蠢，凌兒，你真的不是個好夫君。好自為之吧。」

天山老祖還是揮筆寫下了一張方子，讓丫丫去藥房里抓藥。

「那師父子衿的身子？」

「子衿受的是內心裡的傷痛，你得用心去安慰她。好好安撫吧，為師走了。」

天山老祖離開了，而凌王爺卻想不通了。

這麼多年來，子衿一直跟在凌王爺的身邊，忙時幫著凌王爺出出主意，閑時幫著做做糕點，研究研究醫術。

特別是來到這個邊陲小鎮之後，每個月就坐診一次。凌王爺也知道這是很累的事情，可是楚子衿一直堅持去做這件事情。所以凌王爺就不再說什麼了。只是叮囑子衿，千萬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自從楚子衿得了寒症之後，凌王爺就開始一刻不停地跟著子衿，不讓她接觸冷的東西，也不讓他去比較冷的地方。總之凌王爺也是費心費力地保護著楚子衿。而今天山老祖卻說凌王爺根本就不會照顧自己家夫人，這倒是讓凌王爺感到萬分委屈。明明自己一直周到細緻地照顧著子衿，為何師父會這樣說呢。

凌王爺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在卧房裡來來回回地走動著。

「子衿這是怎麼了？為何會如此嚴重呢，師父讓我照顧她，我已經照顧得極為周到細緻了。師父為何還那樣說呀？難道我還是漏掉了什麼事情嗎？

歐陽凌在卧房外的客廳里來來回回的走動著，倒是讓丫丫感覺不舒服了。

「王爺，其實天山老祖說的話，也只是讓你今後好好照顧王妃，再無他事了。您不必這麼緊張的，王妃只是累了，她平日里思慮甚重，丫丫都是看在心裡的。

而且王妃思考事情的速度極快，有時候她也跟丫丫說道一番，只是丫丫總是跟不上王妃的思考速度，而且王妃的心智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比得上的。所以後來就變成了王妃一人在那裡獨自思考，而丫丫也只能站在一邊干著急。」

「那時你為何不告訴本王？」

「王妃說過了，這些都是小事情，王爺做的才是大事，就不用告知王爺這些繁雜小事了。」

「哎，終究是我太粗心了。」

「王妃還說有朝一日若是她累倒了，讓王爺不可傷心。王妃說，人各有命，富貴在天，不用傷心。她自個兒的身子自個兒清楚得很，終究還是會好起來的。對，王妃就是這樣告訴丫丫的。而且我們倆還有個約定，現在看來丫丫不得不說了。」

凌王爺用凌厲的眸光看向丫丫：「快說。」

丫丫囁嚅著，似乎還在猶豫著：「王妃說，有朝一日，或許那個小米少爺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我們借兵，我們都是不得不借的。可是王妃讓我們一定要小心小米那個人。他是個野心極大的男子，小心他四兩撥千斤。」

「四兩撥千斤是何意思？」

丫丫搖了搖頭，笑了笑：「夫人就是夫人，有時候夫人說出來的話，丫丫也是千思萬想都想不出來的。夫人說的話太過高深了。」

凌王爺此刻並不敢小瞧了這個常年、每時每刻都待在楚子衿身邊的小丫頭了，凌王爺很嚴肅地看向丫丫：「還有何事一併說來，千萬不可隱瞞任何細節了。」

「王爺，其實夫人平常日里的說的話很多，丫丫只是覺得這些話聽起來比較重要而已。至於別的話呢，其實丫丫想來都是不太重要的。比如我們今後還得提防著豆豆小姐了，比如我們今後還得提防著那位叫做小周的少爺了。反正就是這些了。」

「這麼重要的話子衿定然是有了前因才說出來的結論的。還有嗎？」

丫丫似乎很努力地想了想：「好像沒有了，就這些了。」

凌王爺好像是虛脫了一般，一下子坐在軟榻上了：「原來我的子衿竟然為我做了這麼多的事情。我竟然毫無所知，我竟然毫不知情，我真是個混蛋，我真的是個混蛋啊。」

凌王爺坐在軟榻上用自己的拳頭捶打著自己的胸口：「王爺，您也不要這麼傷心了。王妃還說過。」

凌王爺噌的一下子從軟榻上起身，看向面前的丫丫：「有話一次性說完，不要吞吞吐吐的。」

丫丫矮了矮身：「是，王妃還說過，有朝一日自己病了的話，可以去找祖師爺。」

「祖師爺，祖師爺不是前段時日里在閉關嗎？」

「丫丫不知，可是依照王妃的話來猜測的話，祖師爺應該已經閉關結束了。」

「祖師爺，本王這就去請祖師爺來看看子衿。」

說著凌王爺邁開長腿，走向卧房外面。

丫丫趕緊進了卧房，看看彼時的楚子衿醒了沒有。

此刻楚子衿正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丫丫，你在哪？」

「夫人，你醒了呀？」「王爺呢？」「丫丫按照夫人所說，王爺果然去找祖師爺了。」

「你扶我起來吧。我渴了。」

「那夫人丫丫給你倒水喝。您稍等會兒。」

丫丫轉身給子衿倒水。

「來夫人，您慢點喝，這水還有點燙呢。」

「丫丫，這水為何是苦的呀？」

「對了夫人剛剛天山老祖來過了，給您把脈之後還開了葯。現下喝的這水正是摻了藥物的水。說是苦丁，讓您喝著，能瀉火的。」

「師父倒是有心了，師父走了嗎？」

「天山老祖還叮囑王爺呢，讓王爺悉心照顧王妃，讓王妃切勿再操勞過度了。天山老祖說夫人用腦過度了。還將凌王爺訓斥了一番，說王爺不會做夫君。」

「師父真的這麼說的嗎？真的太難為他老人家了。」

「師父還說什麼了？」

「天山老祖還質問王爺了，我跟你學學老祖的說話語氣。就這樣，你作為一個王爺，竟然連自己的夫人都照顧不好，這種事情你還來問我，老祖定然是十分生氣。可是夫人，老祖不是因為你這個愛徒生病才訓斥王爺的嗎？」

「師父定然是因為我生病才訓斥王爺的。師父一向對我疼愛有加。」

「那王爺此刻去請祖師爺了嗎？」

「是，丫丫按照您之前教給我的那些話說給了王爺聽之後，王爺就趕緊離開去請祖師爺了。」

「那好，丫丫，你扶我起來吧。我得下去了，梳洗一番，待會兒有一位客人要來。」

「客人？丫丫不懂。」

我看向我的丫丫，笑了笑：「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是位故人。」

此刻一個小丫鬟急急地進來：「王妃，外面有個女子要見你呢。」

「客人到了。」

「走，丫丫隨我去接這位客人進屋。」

我穿上大衣，丫丫攙著我，我們兩人走向卧房外面。

遠遠的一個身穿正紅色大氅的女子笑呵呵地跑向王妃。

「姐姐，漂亮姐姐，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伸開雙臂將紅衣女子擁進了懷裡：「我的好妹妹，你還是來了。這麼不聽話呢。」

「姐姐，我可想你了。這段時日以來，我都夜夜夢到姐姐了。所以我就來了。」

「爺爺都好吧？」「姐姐，你是問你的兩個寶貝好不好吧？」

「都好著呢，三個寶貝都很好，還有丫丫姐姐家的寶貝，都好著呢。我們將三個寶貝照顧得很好，待會兒我拿畫像給姐姐看看，姐姐就知道三個寶貝怎樣了。」

「來，快點進屋裡吧，外面太冷了。」

「姐姐，我這次來了，就再也不走了，我要一直跟著姐姐，在外面也能見見世面呢。爺爺總是說我見識短淺，這下子等我在看到爺爺的時候，我會讓爺爺感覺我已經見了大世面了。」

「好，姐姐什麼都依你的。你先進屋子裡暖暖身子。路上很冷吧。」

「姐姐，不冷，沿途丐幫的兄弟對我照顧有加，我都沒遭受一點點罪，就到了這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