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初秋
在入秋前，總是要接連下幾場毫無規律的大雨，每場雨後都會更涼爽一些，這才算是慢慢的入了秋。
今日衙門例假公休，程蘇竹天不亮就隨著江平楓到附近的山上練晨功去了。他學得刻苦，這麼一段時間下來也總算耍得出像樣的幾式劍招了。
倆人回到梅子酒館前，恰好撞上蘭君兒拿著一把油紙傘正要出門。
「蘭姑娘要上街嗎？」
「我去接蘇寐回來，這天感覺要下雨了。她早晨去了綢庄沒帶傘，怕待會在路上下起雨來。」
蘭君兒走了兩步又突然回過頭來。「哎呀不好，我忘了我還得腌些蘿蔔，不如勞煩江捕頭替我跑一趟吧。」
「那我去吧。」
程蘇竹伸出手來想接過她手中的傘，卻被蘭君兒給拽進店裡去。「蘇竹留下幫幫我，要削一大筐蘿蔔呢！」
程蘇竹來到廚屋，環顧了一圈卻沒看到她口中的那大筐蘿蔔。「君兒姐，你說的蘿蔔呢？」
蘭君兒蹲下身，從灶台邊的菜筐子里拿出兩個只有胳膊一般粗的小蘿蔔。「在這兒呢。」
「啊？就這倆，這倆還需要我幫忙嗎？」
蘭君兒拿起菜刀，俐落的削起蘿蔔皮來，嘴角泛起一絲頗有深意的微笑。
「我有其它用意，你不懂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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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蘇寐在手中拿著一塊螺青色和另一塊檀紫色的布料反覆比較，卻總也拿不定主意。不久後天氣就要轉涼，多買兩匹布料做些冬衣是必須的。
「梅姑娘挑挑選選一早上了，選到心頭好沒有？」
「螺青比較清雅，檀紫沉穩貴氣，不知道該選哪件好。」
綢庄的孫掌柜神秘兮兮的從櫃檯下方取出一匹海棠紅的軟煙羅來。
「你看看這個，這可是從關上運來的極品好料子。一共就兩匹，我自己留了一匹，現在這個是獨一無二的一匹了。」
程蘇寐伸手撫了一下這匹布料，滿意的點了點頭。「確實是好料子，你一共算算這些多少價。」
孫掌柜數了數她挑出來的料子，指著兩匹暗玉色的廣陵問道：「若是給你弟弟做衣裳，這種用一匹就夠了。」
「還有一個人，不光給他做。」
孫掌柜彷彿是嗅到了什麼桃色曖昧的味道，朝程蘇寐抖了抖眉毛。
「梅姑娘該不會是有心上人了吧？」
程蘇寐只是笑了笑，丟給她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
「呀！快跟我說說，是哪家的公子？」
「他呀，是……」
她的話剛說到一半，卻被一聲尖叫所打斷了。
二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名身形嬌小的婦人在焦急的在原地轉來轉去，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東西。
「我的錢袋！我的錢袋呢？」
孫掌柜從櫃檯後走出來。「這位夫人可是丟了什麼？」
「我的錢袋不見了！剛才進店來的時候我還特地摸了一下有沒有帶在身上，結果現在就沒了！」
程蘇寐記得這位婦人才剛進店半柱香的時間，那時她一直站在門口櫃檯前挑布料，之後就沒有人離開過店裡。
「孫掌柜，你有印象的罷？這位夫人進來店裡的時間。」
「記得記得，我一直在櫃檯後面看著梅姑娘你選料子，就沒人出去過。」
程蘇寐一手搭在櫃檯邊，攔住了出門的這一條窄窄的過道。
「那小偷必定還在店裡。」
此話一出，店內的客人大多不樂意了，紛紛放下手中的布料就要離開，卻被程蘇寐強硬的阻攔住。
「若大家心裡沒鬼，便把籃子里的東西都拿出來瞧瞧，也好自證清白。」
「憑什麼懷疑我們是小偷，有本事便叫衙門的人把我們抓走好了！」
孫掌柜連忙上前來打著圓場。「各位小姐夫人就賣我一個面子，這位夫人在我的店內丟了東西，我勢必得幫她尋回來。勞各位大駕，就把籃子打開來看一看，這也是為了抓住那個小偷不是？」
兩個較年輕的姑娘互相看了一眼，把蓋在籃子上的布掀開來，裡面只有幾個秋梨和剛打的一瓶醋汁。
這麼一圈看下來，每個人的籃子里除了些日常採買的東西外，並無其它可疑之處。
「怎麼樣，這下籃子也看了，總可以放我們走了吧？」
程蘇寐突然指著不遠處的地下，驚慌的睜大了眼睛大喊道：「呀！那不是夫人丟的錢袋嗎？」
眾人紛紛回頭去看，就在這時她突然從人群中抓住了某個人的手腕。
程蘇寐得意地笑了笑。「以為搜過了籃子便萬事大吉了？我謊稱錢袋掉到了地上，你便下意識的去摸身上藏錢袋的地方。」
她從那名女子腰間扯出了那個玉黃色綉鯉魚的錢袋，丟錢的婦人驚喜的掩住了嘴。
「沒錯，沒錯！那是我丟的錢袋！」
孫掌柜招呼了兩個夥計上前來把想掙扎逃走的女子制住，連忙讓別人去報官。
總算是虛驚一場，孫掌柜又扯了兩尺的緞陵疊好了放在程蘇寐買的幾匹布上。
「今天多虧了梅姑娘幫忙才沒出大事，這兩尺布拿回去可以做件小衣什麼的，你可千萬別跟我客氣。」
「小事一樁罷了。」
「不過你剛才的氣勢可了不得，該不會是在衙門的弟弟教了你些本事吧？」
程蘇寐神秘的笑了笑。「那小子能教什麼。我告訴你，這些本領是跟我未來的夫君耳濡目染學來的。」
「呀，那他是何方人物呀？」
「自然是捕頭了，普通角色哪有那本事。」
孫掌柜恍然大悟。「噢！我曉得，我在街上見過他們巡街的時候，那位捕頭高大威猛，沒想到梅姑娘下手可真夠快的。打算何時成親吶？」
程蘇寐白了她一眼。「這還不是遲早的，放心喜酒少不了你。」
孫掌柜突然指著她的身後。「說曹操曹操到，是未來夫君來接你啦。」
程蘇寐一愣，回頭便看見江平楓撐著傘站在門口，他微微點了下頭，總覺得眼裡藏著些瞭然於心的笑意。
想必剛才的談話已經全部進了他的耳朵。
畫像已經貼出去三日了，在這三日里看熱鬧的人倒是不少，卻沒有一個人知道這男童姓甚名誰，是哪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