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頭懸案

聽到江平楓突然提起三年前的稅銀失竊案，駱觀的臉色瞬間就變了。腦海中浮現出這些年來最不願意回想的可怕記憶。

「是……我當晚是因為鬧肚子才逃過一劫。不過江捕頭怎麼突然提起這件案子？」

江平楓的表情舒緩了一些。「這件案子在三年前也算一件大案，今天看到卷宗的記載，沒想到唯一的倖存者就在我身邊，所以才覺得好奇。」

「原來是這樣。」

回想起這件案子，駱觀的眼神變得有些哀傷，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三年前，我剛當上捕快兩個月，就被派去一起押送稅銀去關上。出發的第二天晚上，我們去到黛岩山附近的一座破廟裡休息，那天我似乎吃錯了東西，半夜就到破廟背後的樹林里去方便。等我回去的時候，門口的馬車已經全部不見了。」

他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十六個兄弟，全部都倒在了血泊里，無人生還。我到附近的村裡借了頭毛驢才趕回來通知衙門，一開始都以為是山賊所為，關上總府衙門派出捕快來到清水鎮查這件案子，但山賊落網后卻死活不承認是他們所為，至今始終追查不到這三十萬稅銀的下落。」

江平楓記得，三年前因為關上同時出了另一件要案，他便沒被派到清水鎮來。但案子的無頭結果，他也從同僚的口中聽說，當時對被剿捕的山賊們都用上了殘酷的大刑，卻一無所獲。

「沈千秋大老爺被革了職之後，大司農下令清水鎮補上這三十萬稅銀，還是莫員外慷慨解囊獨出了二十萬，各路鄉紳拼拼湊湊才成功讓清水鎮躲過一次災禍。從此之後，莫員外便是整個清水鎮的恩人，沈庄和莫家本來關係不佳，自那以後也重歸於好了。」

「沈老爺和莫員外過去的關係不好嗎？」

駱觀看了一眼房門，雖然房門緊閉著，但他還是忍不住壓低了聲音。

「這我也是聽長輩們講的，二十年前沈夢天和莫孝之還只是江村的小漁民，後來依仗著沈家大兒子沈千秋中了舉，沈家也全家遷往清水鎮。不過沈夢天還是記掛著自己的這個發小兄弟，於是帶著莫孝之一起做上了漁業買賣，把江村漁民捕撈上來的魚賣到關中的飯莊酒樓里，莫家也漸漸因此開始發了家。後來傳出二人爭奪生意撕破臉的傳聞，沈庄和莫家也漸漸不再來往了。」

「原來還有這一層關係……」

「莫員外救了整個清水鎮后，周邊的鎮子都聽聞了他的善舉，來找莫家合作生意的人源源不斷。如今可是風水輪流轉，沈庄也是依附著莫家的財路才能存活了。」

江平楓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如此，早在關上的時候我就有所聽聞，所幸有你才了解到背後還有這些故事。」

駱觀有些得意。「捕頭剛到清水鎮，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儘管招呼。這清水鎮里裡外外都沒有我不認識的人。」

江平楓拍了拍他的肩，便讓他先去牢房裡幫一幫程蘇竹。

———「破了那宗稅銀案，便有理由再將你調回關上。」———

江平楓走出刑房，看著轉眼就烏雲蓋頂的天氣，空氣也變得有些潮濕了。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一些時隔不久的回憶又湧入腦中。

一月前，師傅自願降職才保住他不被剝去官服，而是被趕到這魚米小鎮來徹底架空他。這件無頭懸案，他非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