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潘寡婦的夢

更多的眼淚涌了出來，像斷線的珍珠一樣，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濺起一朵朵小小的煙塵。

在陽光的照射下，彷彿是璀璨的煙花在為潘寡婦短暫的生命送行。

就在潘寡婦心生死念之際，黃四光的聲音像閃電一樣劃破她晦暗的心境。

「爹，我要娶她！」

黃建虎懵了，哆嗦著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狠狠地一跺腳轉身離開了。

不過拐杖終究是沒再落下去。

黃建虎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在他心裡，更多的是不同意。

黃家，怎麼也算豪門大戶，即便近些年沒落了，放在十里八鄉也依舊是龐然大物，怎麼可能娶一個寡婦？

寡婦是不能娶的，但孩子不能不要。

在回屋的路上，黃建虎已經有了打算，先哄著潘寡婦將孩子生下，男孩就留下，如果是女孩，隨便給一筆錢打發掉。

兒子的名聲是堅決不能敗壞的。

黃家丟不起那人！

黃建虎走後，潘寡婦抬起淚眼婆娑的小臉，「我真的懷孕了？」

「嗯。」

「那我該怎麼辦啊？我還活不活了嘛。」

「放心，我會娶你的。」黃四光幫潘寡婦擦了擦眼淚，一臉堅定。

潘寡婦聞言泣不成聲。

黃四光雖然很紈絝，在村裡人的眼裡狗屁不是，但作為一個寡婦，想要嫁給黃四光依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黃家家大業大，自古便是官宦人家，就是再沒落，黃四光再紈絝，他的妻子也必定是大家閨秀，黃花大閨女。

現在自己是寡婦不說，還未婚先孕，別說當媳婦，就是當小老婆黃家都不會要。

潘寡婦心裡明白自己的結局，慢慢起身準備離開，想著隨便找個枯井一跳了之。就在她就要邁出大門的時候，黃四光猛地拽住了她。

「別走，吃飯。」

「剛剛不吃了嗎？」潘寡婦哽咽道。

「一碗湯怎麼能吃飽，走，去大堂，在耳房吃飯成何體統？」

前世，潘寡婦給他生下一對雙胞胎，可惜他除了發泄獸慾，從未真正關心過潘寡婦。

再加上全家上下，深受封建思想荼毒，也從未把潘寡婦當人看，以至於兩個可愛的孩子活生生病餓而死，潘寡婦更是變得瘋瘋癲癲，最後投井而亡。

再後來鬼子查抄黃家全部家產後，黃家轟然倒下。

此後，黃四光一度渾渾噩噩，好在後來加入大夏軍，成就了兵王威名。

也是在那時，他才明白生存的真正意義。

他開始瘋狂的想念潘寡婦，想念孩子，然而為時過晚。

就因為上輩子有太多遺憾，所以娶潘寡婦，黃四光絕不是說說而已，就算老爹不同意，黃家不同意，全村都笑掉大牙，他也絕不退縮，更不在乎。

拉著潘寡婦進入廚房，簡單處理了一下血污，黃四光在幾個廚娘詫異的眼神中，端出一盤肥美厚實的豬頭肉。

豬頭肉上，還整整齊齊擺著三個白面大饅頭。

潘寡婦很感動，流著淚，吃著肉，此刻她覺得即便現在就死，也是值得的。

華燈初上，潘寡婦要回家了，儘管黃四光一再挽留，她都態度堅決的拒絕了。

回到家，潘寡婦發現葛大麻子的屍體，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被人清理了。

看著空無一人的破舊小屋，潘寡婦的情緒再度崩潰，黃四光娶她的話，她是絕不會信的。

她放聲嗷嗷大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幾乎一度暈厥，再後來，她的眼淚流幹了，也哭累了，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夢裡，她看到黃四光派來了八抬大轎，送來了數不清的聘禮，黃老爺子笑呵呵地拉著她的手，親切地稱呼她好媳婦……

不久后，夢醒了，潘寡婦無聲哽咽。

她知道，夢，歷來都是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