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宰她的命根子
大隊部離賀岩家近,白蘇帶著民警往家裡去,賀岩已經將她落在拖拉機上的東西拎回去,翻牆進了隔壁白大爺家。
將他白嬸子買的東西歸置好,賀岩來下田幹活了。
被罵地主惡霸的孽種,他斂下了眸子里迸出的狠光,嘴角揚起一抹邪笑。
「陸大軍,你要打梨花?」
揪著陸大軍的擔子,大聲嚷了出來,賀岩還衝梨花眨眨眼。
被嚇壞的梨花這才緩過神來,配合的尖叫失聲:「啊,大堂哥,你怎麼又打人?別打我!」
賀岩和梨花這一喊一叫的,驚動了隔壁田裡忙活的嬸子大娘們。
一早見證了陸大軍父子追著白蘇打,這會兒還想打梨花。
她們一個一個看不下去了!
「陸家小子,做人別太渾了,你們家沒能將梨花賣給劉癩子,你就想打她,你還是人嗎?」
「他可出息了,一早還追著他嬸子打呢!」
「聽說是白妹子要去給婆婆嫂子抓藥,他心疼錢,想留著錢娶媳婦兒,就追著他嬸子打。」
「以前咋沒看出來他是這種人?趙知青長得多好看,花骨朵似的,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嗓門兒賊大的嬸子,熱心沖著遠處稻田裡喊了一聲:「趙知青你快來瞧瞧,可不興嫁給這種打人的,咱們隊上劉癩子前頭的媳婦,是被活活打死的……」
在彎腰插秧忙活的趙清柔,覺得太丟人了,恨不得將頭埋進田裡。
陸大軍臉色灰白!
賀岩突然鬆開了他拽緊的簸箕,然後扯著擔子跟賀岩較勁的陸大軍,就那麼一頭栽進了稻田裡。
賀岩嘖嘖兩聲,假裝伸手去拽他,實則在泥里狠狠踩他一腳。
「陸大軍你快起來,勞改犯的兒子沒什麼丟人的,去了農場好好改造,陸奶奶和大娘一定能洗心革面,接受教育,重新做人。」
陸大軍沾一身泥,忍著腳疼狼狽不堪爬起來。
「你什麼意思?」
賀岩壞笑,扯著嗓子超大聲回應他:「你不知道嗎?民警來咱們和平大隊替白嬸子主持公道,陸奶奶和大娘被抓去公社了!~」
陸大軍跌跌撞撞爬上岸,沿著田埂往陸家狂跑。
而完敗他的賀岩,拎著竹籃子昂首挺胸站在田埂上,騷包的樣子,像是一隻鬥勝的公雞。
「賀岩哥!」
陸大軍剛剛的樣子好凶,隊上這麼多人在田裡幹活呢?
他就發了瘋一樣想打人。
免遭堂哥毒手,梨花感激的看著他。
梨花那眼睛水汪汪的,柔柔喊一聲賀岩哥,聲音像鉤子一樣,像是能一下將人的魂勾走了。
賀岩遭不住啊!
「那個,白嬸子將籃子落拖拉機上了,一會兒下工,你將籃子拎回去。」
賀岩感覺胸口砰砰砰跳得厲害,被梨花勾得心神蕩漾,他臉頰發燙落荒而逃了。
「姐,你也不是母老虎!」
荷花一頭霧水嘀咕:「賀岩哥咋像怕你一樣,跑得那麼快呢?」
梨花臉頰發燙,嗔荷花一眼:「不許瞎說,幹活兒!」
「那賀岩哥說的是不是真的,公社民警真將我奶和大伯娘給抓走了?」
「賀岩哥說籃子是媽落在他拖拉機上的,是不是媽去鎮上公社告狀了?」
荷花想到他大堂哥剛剛要打人的樣子,害怕的縮了縮。
媽去鎮上公社告狀了,大伯和堂哥會不會打死她們?
梨花其實也一肚子疑問,可惜賀岩跑得太快了,沒給機會讓她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捱到下工,幹完手上的活兒,梨花顧不得赤腳上沾著泥,拔腿就往家裡跑。
這個時節正是長竹筍的季節,這幾天忙著春種插秧,隊上的娃兒們也去上學了,陸家屋后坡那片矮竹叢還沒被掃蕩過。
白蘇鑽進去一會兒,扯了好大一把筍子,剝殼后,挖一大勺豬油給炒上了。
早上白蘇砸開穀倉,找到了陸老婆子存下的黃豆,她舀了一碗在水裡煮熟,撈上來后,用蒜苗干辣椒粉一炒,是一道下飯的好菜。
另外還炒了一個蔥花雞蛋,穀倉里的雞蛋被白蘇霍霍完了,但雞窩裡那兩隻雞,又新下了兩個蛋。
白蘇掐了小蔥,炒成了香噴噴下飯的雞蛋醬。
扯筍子時,她還鑽進了坡上的油茶樹林,找到幾叢茶樹菇菌子煮了一碗湯。
煮湯時白蘇覺得菌子湯擱點蔥花像是少了什麼,毫不手軟抓了一把陸老婆子當成寶貝的豬油渣,丟進了湯里。
這樣,香噴噴的菌菇湯就出鍋了!
梨花還在屋外,聞到了撲鼻而來的香氣,一進灶房看到她媽又在糟踐只有堂哥和陸二軍才能吃上的豬油和油渣,還煮上了白米飯,一時愣住了。
沒錯,就是沒摻雜一點紅薯絲,煮出來的干白米飯。
有了早上白蘇霍霍白面和雞蛋的事兒,梨花只驚訝了一下,接受良好。
「媽,咱家的日子這是不打算過了?」
「過啊,怎麼不過了!」
看梨花赤腳上沾著泥,白蘇在缸里舀了幾瓢水,將桶遞給她,讓梨花去灶房外的石板上洗腳。
「你奶和伯娘被公社民警抓走了,你大伯和堂哥也去鎮上公社打聽消息了。」
「霍霍你奶摳索下來的口糧,真快活,可惜他們不在家,不能看他們氣得牙疼,眼珠子要瞪掉的樣子。」
灶房外就是雞窩,聽到雞咯咯咯的聲音,白蘇樂了:「噫,我怎麼沒想到宰這兩隻雞?」
「等過兩天桂花梅花回來,咱們宰雞吃肉!」
梨花:「……」
真敢想啊!
你還想宰雞?
那可是她奶的命根子!
梨花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跳過相親結婚生子,直接成女兒的娘,一路從公社回來,白蘇都想好了。
既然不能改變這狗血的命運,逼不得已要當她們的娘,那就在心裡將她們當成姐們兒好了。
知道梨花欲言又止要問什麼,白蘇拿著瓢舀了水沖她腳上的泥:「我去鎮上公社告狀,跟你大伯他們徹底撕破臉皮,以後我們孤兒寡母跟他們一個屋檐下過日子,你覺得更難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