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愁雲慘淡的趙盼兒
「你們說我留在京郊便能安安靜靜的溫習功課，可是你們敢保證，我要是留在京郊，你們會不來看我，這樣還能說的上是安安靜靜？」
陳天宇立馬出聲反問道。
話音落下。
蕭欽言，顧明敬他們一時都有些無言。
顯然，要是陳天宇留在京郊，依照他們的性子隔三，是免不了的........
可他們是真不想陳天宇去餘杭，畢竟餘杭離東京太遠了，這一去還得大半年，也就是說陳天宇一旦去餘杭，那麼接下來大半年他們都看不到他了，這怎麼行？
不行，這絕對不行！
盤算下，顧審言最先想到了一個破局之法，望著陳天宇張口就是說道。
「千帆，你說參加來年童子舉，是不是有點為時過早了？這童子舉雖說沒有明文規定一人只能參加一屆，但這是由各地府衙上報，算是一個默認的成規！」
「所以說這一屆要是不行，下屆你就很難繼續參加童子舉了，依外公看，要不你還是等三年，穩妥點，束髮之齡再去如何？」
蕭欽言和顧明敬聽著這番話，眼神都是微微放出了光。
是呀，陳天宇是以去童子舉為依託，說要去餘杭安安靜靜溫習功課，可現在要是連童子舉都去不了，那還去什麼餘杭？
沒有猶豫。
蕭欽言和顧明敬接連便是附和出聲。
「是呀，千帆，你現在的學識，雖說可能在童子舉上中舉，但風險還是太大，要不還是等三年，到束髮之齡再參加吧！」
「千帆，等會再讓父親給你找一個大儒，依父親在禮部的名望，必能給你找一個好老師，這三年後中舉定當是手到擒來！」
陳天宇聽著幾人一唱一和的說辭，嘴角卻是莫名微揚，張口又是反問了一句。
「外公，父親，舅舅，是不是我現在有機會在童子舉中舉，你們就讓我去餘杭？」
「對，只要你現在有實力在童子舉中舉，我們就同意你去餘杭，反之你就乖乖呆在東京，等著三年後童子舉，你看如何？」
顧審言身為禮部侍郎，向來掌管科舉一事，童子舉也是為其掌管，他知曉自本朝以來可從未有過一個十四歲前中舉的先例在，因此很是自信的回道。
蕭欽言，顧明敬見顧審言這個掌管童子舉的人這般自信，也是不約而同的放下心來，坦然的看向了陳天宇。
陳天宇迎著三個人的目光，同樣徹底放下心來，看來去餘杭的事情，已然敲定了。
宋朝科舉頂級精通，去正常參加科舉都大概率能中三鼎甲了，去區區一個童子舉那還不是亂殺？
滿手王炸，他真想不到自己該怎麼輸！
「那外公，如何考校？」
「不難，都不用筆墨紙硯，童子舉主要考的是經義和詩賦，我們來講講經義便可。」
「也不需多，僅一篇，你可制義，外公就同意你去餘杭。」
顧審言輕撫著鬍鬚，笑盈盈道。
蕭欽言，顧明敬他們瞧著顧審言這般模樣，心中大多為陳天宇默哀了一聲。
顧審言可是掌管科舉十多年的人，他要是真心想刁難一個人，那真是想讓其過就讓其過，不想讓其過定是就能讓其不過！
尤其是經義這方面，考的多，雜，廣，其中包括《宋文鑒》，《經義示範》，《楊孟》等等無數篇。
就陳天宇這個年齡，有可能還沒看完呢，要是問到偏難雜的怎麼可能會回答？
陳天宇自知外公身為主考官，肯定知曉不少偏難雜的經義，這般笑意也大概是要刁難他了，不過他卻是絲毫沒慌，坦然回道。
「外公，請！」
「好，有膽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愧是我顧審言的孫子！」
「那我也就問了，孟子日：我四十不動心，而告子先我不動心。告子日：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得於心，勿求於氣。勿求於氣，可；勿求於心，不可，何謂也........」
陳天宇聽著這篇明顯是截割組合的難篇，眉頭微微皺起，思索盤算了起來。
顧審言，蕭欽言他們看著陳天宇皺起的眉頭，都是不約而同放心的笑了。
這下子總算好了！
陳天宇肯定是去不了餘杭了，他們也不用大半年見不到他的面了！
可是他們笑容才是剛生出，下一秒。
陳天宇蹙眉便是平復，張口就是回道。
「孟子說：告子曾說：言語上看不出有善意，就不管他心裡頭如何有善意；心裡頭看不出有善意，就不管他意氣感情上如何........」
隨著陳天宇坦然自若的一點點敘說。
顧審言，蕭欽言他們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褪去，直直的看著陳天宇，嘴巴因震驚一時間張的老大。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般偏難雜的篇目，以陳天宇的年齡不應該是看都沒看過嗎，現在竟然答出來了？
這簡直一時間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外公，父親，舅舅，我這個釋義如何？」
「能不能同意我去餘杭一事了？」
陳天宇望著幾人滿是震驚的神色，不由淡笑著出聲問了一句。
顧審言率先回過神，喃喃反問道。
「千帆，這個經義是今年新編的《名家百二十注義》中的一篇，市面上還沒流通吧，你是怎麼會的？」
「這些注義無非是截稿組合而成，只要把原文《公孫丑章句上凡九章》通篇會了，注義自然再簡單不過！」
陳天宇隨口回了一句。
只要把原文會了，注義再簡單不過？
蕭欽言，顧明敬好不容易回過神，聽著陳天宇這番話整個人又是傻了。
科舉一般都是看經義有註解的，誰會直接看原文呀，大多人看原文都是考過中舉之後，才會細細深究吧？
可現在陳天宇這是什麼情況？
十二歲把晦澀難懂的原文給看完了，還能直接張口說出出處？
這簡直讓他們有些懷疑人生！
他們讀的和陳天宇讀的，到底是不是一本經書，怎麼他們到現在仍舊有些晦澀的經書，陳天宇已然能通讀原文了？
他可才十二歲呀！
就離譜........
一直在旁邊，當著小透明的御醫，瞧著一臉坦然自若的陳天宇，臉上也滿是震驚。
看了看顧審言，又望了望蕭欽言，他又想著陳天宇這般天賦，不自覺咽了一口口水。..
以陳天宇現在的天賦才學，打破童子舉紀錄可謂是板上釘釘，這般一來，以官家對神童的在意，官途一路暢通已是定然！
再加上滿朝最大佞臣的蕭欽言是他父親，清流方面的中流砥柱顧審言是他外公，黑的白的他統統都有，還都是頂尖！
這豈不是妥妥一飛衝天？
恍惚間，他看著陳天宇，都不像是再看一個普通十二歲孩童，而是在看一個未來註定叱吒大宋朝堂的高官！
..........
就在陳天宇他們這邊，因陳天宇才學滿是震驚時，另一邊趙盼兒那卻是愁雲慘淡。
「母親，你還是稍微吃點吧，離秋後還有一段時日，肯定是有忠義之士會救出父親的！」
「你就別安慰我了，現在大宋和遼國和談已成定局，像你父親這種砍殺過遼臣的主戰派，是不可能有人敢幫著他求情的。」
說著，趙盼兒母親長嘆了一口氣，看著身前端著粥，瘦的只剩皮包骨的閨女趙盼兒，臉上帶起了些許疼惜，還有愧疚。
「這粥是宋家姐妹替你拿來的吧？」
「對，宋家姐姐是極好的！」
「那你日後便多親近下那宋家姐妹，有她們的照拂，你在樂營這人吃人的地，也能過的好些。」
「對了，還有你祖父曾經替你定過一門親事，我這邊有帖子，你要是以後有機會可以託人去問問，如果對方認得話，說不定等這陣和談的風頭過了，能救你出樂營........」
趙盼兒聽著母親猶如託孤般的話語，害怕的緊咬著下唇，眼眶中隱隱有晶瑩閃動，可她卻始終沒讓眼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