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滄海桑田，眨眼百年

轉眼又是許久許久，也不知又是多少年光陰輾轉。

白小文三人來到了一間寂寥無人的房間門前。

穿門入屋，第一眼就看到了兩個跪在地上的中年人。

兩人虎背熊腰威武不凡。細看，正是剛剛那一對被人甩了，專心搞事業的難兄難弟兄弟。

而在他們兩兄弟面前是一張床榻。

床榻上躺著一人，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曾經英武無雙勇冠三軍的巨闕主城第一人西門無雙。

只見那西門無雙眼窩深陷，雙眼迷離，雙鬢斑駁，進氣多出氣少，顯然已經到了垂死邊緣。

令人不解的是。

曾經巨闕主城的無雙老英雄臨死，病榻前卻只有兩人而已。

西門九西門十雙膝跪地，指甲入肉，眼中淚滾，而不落。

如今兩人青年變壯年。

心智也已然成熟許多許多。

「小九小十，義父這次，怕是真的要走了！

這慢慢老死的感覺，實在難受，真不如當年死在沙場上。

想我西門無雙，英勇半生，沒想到會病死在這床榻上。

咳咳咳咳咳。」

老人眼神迷離的躺在床上，似是在回顧自己的英雄一生。

西門九和西門十兩人聞言，低著腦袋沉默不語。

西門無雙迷離片刻，雙眼再次恢復焦距的看著眼前名為義子實則比親子還親的左膀右臂，勉力扯扯嘴角道：

「這些年，辛苦你們了，若沒有你們，我有生之年怕都見不到白虎衛今日之繁榮昌盛！

咳咳咳咳咳咳。

小九小十，義父這一去，最放心不下的人便是你們兩個。」

西門無雙看著空空如也的病榻，想起那些個得知自己馬上身死，現今正忙於調兵遣將爭奪白虎衛統領位置的兒孫們，莫名淚木剎那。

其後浮現一抹從未有過的柔和，就這麼看著眼前兩個陪著自己一路南征北戰，直到臨終依舊陪在自己面前的義子。

又是一陣劇烈咳嗽。

西門無雙彷彿預感到了自己的時日。

拼盡全力的用出自己最後的氣力虛弱喊道：

「小九小十，義父走後，西門一族必生大亂！

急流勇退亦或取而代之！

擺在你們兩個面前的只有這兩條路！你們自己選一條吧！

你二人，咳咳咳，功高震主，最後不管助誰坐上西門一族的統領，最後都必死！

兩個選擇，你們必須選條。

城主那邊你倆不用擔心！

他們要的只是一條忠心耿耿的狗！至於這條狗是誰，他們不會在乎的！

咳咳咳咳咳咳。

義父希望你們能取而代之。

西門一族交給他們這群眼中只有利益的人，遲早都要消亡，天，為何讓我最後才想明白這些，天，我不甘，我不.......」

手臂無力垂落床榻。

一個名為西門無雙的時代，就此正式拉下了帷幕。

葉南山三人看著眼前場景，只覺胸口莫名憋悶。

再無閑心吵鬧閑扯。

畫面又是一轉。

一紅一藍兩張戰袍。

一紅一籃兩桿長槍。

喊殺漫天，氣沖斗牛。

只見那兩個中年悍將鮮血染紅戰袍，身後豎一戰旗。

戰旗上懸二十六個頭顱，每一個都是西門無雙那忙於秣兵歷馬，臨死都沒到西門無雙床前棺前守孝一日的親生兒孫。

就在眾人以為兩個蟄伏西門無雙身畔數十年的親信將取西門一族而代之的時候。

兩人卻是從等待死亡的西門一族中拉出了一個年齡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孩。

「西門家主有令，誰若在他死後膽敢為一己私慾，折損白虎衛一兵一卒，殺殺殺！

自今日起，他，西門虎便是下一任西門家家主，也是下一任白虎衛首領！

誰若不服，殺殺殺！」

「殺殺殺！」

西門十仰天嘶吼，六萬親兵嘶聲吶喊，直喊得白虎衛其他五十萬人，心膽俱裂。

沉默寡言的西門九徑自抱著西門虎緩緩走上了代表西門一族族長位置的虎頭寶座。

「誰若不服，殺！」西門十長槍指天，一道紅色巨龍脫槍而出，盤旋天際，聲勢浩蕩。

「殺！殺！殺！」兩人親衛高舉武器震天吼叫。

直喊得那天地色變。

坐在虎頭座上的西門虎瑟瑟發抖，屎尿流了滿滿一褲。

白光一閃。

白小文三人眼前的場景轉換到了一處風景秀美的亭台樓閣。

這白光一閃又是許多年歲。

西門九西門十兩人已然雙鬢斑白，身材也不復以往雄壯，只是眼神卻比以前更加的攝人心魄，比起那鷹隼猛虎還要銳利。

西門虎如今也已經長成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人。

此時三人正坐在亭台樓閣，喝著清茶，賞花賞水賞風光。

「九叔十叔，最近西方黃沙平原深處的萬年冰穴裡面出了一隻十分厲害的大妖。

根據斥候冒死得來的情報判斷，或許是只靈級上游的恐怖存在，在他手下還有小妖無數。

黃沙古城那邊跟城主求援，城主思量再三，最後將絞殺大妖的任務交給了我們白虎衛。

我思來想去，最後還是覺得把這個任務交給兩位叔叔來辦，我心裡最踏實，最放心。

不知道兩位叔叔可願往？」

西門九和西門十兩人聞言，下意識對視兩眼，眸中帶著不可查的斑駁情緒。

「看來那兩個倔老頭應該是剿滅怪獸的時候搞了個全軍覆沒，所以才沒臉回去巨闕主城，最後就住這裡了。」

虛無根據眼前情況，自信滿滿的做出一個機智的分析。

「不見得。」楚小溪撇撇嘴，蹦出三個字，具體是什麼意思，她不說，也沒人知道。

「事不見分曉，沒必要急著蓋棺定論。眼前這個西門虎可不是個什麼善茬子！」白小文看著眼前喜怒不形於色的西門虎，眯著眼睛開口。

別的白小文不知道，他只知道現在巨闕主城的白虎衛統領是西門虎，而住在破草屋裡面的是西門九，每天喝到爛醉如泥的人是西門十，這就很值得深思了。

西門九和西門十兩人對視過後，笑著點頭應下，只是兩人笑得有些古怪。

「白虎衛這邊，我給兩位叔叔抽調10萬人，可夠？」

西門虎神情恭謹的拱一拱手，同兩人請示。

「10萬人多了。」西門九看著西門虎，語氣無悲無喜道。

「5萬白虎衛，外加我們倆兄弟的2萬私軍，足以。」西門十懶洋洋擺擺手開口。

「那就提前祝兩位叔叔，凱旋而歸了！」西門虎90度躬身，行一大禮，其後轉身走人。

「小虎崽子終究還是長大了，老九咱們那一日是不是選錯了。」西門十眼神迷離的看著西門虎離去背影。

「咱們不是早就知道他會這樣了嗎？

他這些年不斷用各種方法架空咱們手下兵將錢餉開始。

該來的終究躲不掉，只是時間早晚罷了，咱們走吧。」

西門九搖搖頭，嘆一口氣，看他的樣子像是預感到了什麼。

畫面一轉，場景再次切換。

白小文三人來到了剛剛所在的練級場景。

只是這時的萬年冰穴，雪花點點，入眼純白一片。

偶爾有那麼幾個小獸來回追逐，宛若一片神仙境地。

7萬大軍在西門九和西門十的指揮下，階梯式交替朝怪物洞穴深處攻略中。

就在兵困馬乏，全軍生火準備吃飯休息的時候。

早就偷偷吃飽的5萬白虎衛突然臨陣拔槍亮劍。

「罪人西門九，西門十，背主反叛，殺戮西門老家主兒孫二十六人，奉白虎衛統領令，就地格殺！

兩人私軍，降者不殺。

其餘人，殺！殺！殺！」

「殺！殺！殺！」

白虎衛領頭人宣布完西門九和西門十罪狀，震天吼叫緊跟響起，氣勢斐然。

「你們誰願意降便降吧！這一戰本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西門一族內耗，本不至於如此的。

不管你們選擇幫誰都沒有錯，不管你們選擇誰，我們兩兄弟都不會怪責和怨恨你們。

今日這是我倆生前最後一戰！

不求其他！

只求一個痛痛快快！」

西門十面對的氣勢如虹的敵人，並未鼓舞士氣，而是懶洋洋的開口，訴說今日事端來由。

西門九點點頭，依舊是那般沉默，一點沒有想象中慌張。

兩人越是如此，反倒讓那5萬白虎衛心中膽顫四顧，生怕兩人還有後援援軍。

畢竟西門九西門十紅藍雙將，那可是成名於西門無雙那個傳奇時代的傳奇將軍。

沉默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西門九和西門十兩人手下便開始有人倒戈。

那些人一個個全都是西門氏族內的青年才俊，在族長和兄弟之間，最終選擇了族長。

他們每個人在離開前，都表情糾纏的走到西門九和西門十面前鞠一個躬，道一聲歉。

這一抉擇實在兩難。

那些個被西門虎派來絞殺西門九和西門十兩人的軍隊看著眼前詭異場景只覺不解。

最終。

2萬私軍倒戈4千上下。

16000上下對戰54000上下。

數量懸殊。

幾乎一個人需要打三個多。

隨著一聲衝鋒嘶吼，大戰拉開帷幕。

這一戰聲勢浩蕩。

這一戰殺得昏天暗地。

這一戰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白雪殺成紅雪。

紅雪覆上白雪。

最終結果便是屍橫遍野。

整整7萬軍，最終只剩渾身浴血，狀如惡魔的西門九和西門十兩人身受重傷的躺在原地。

兩人一戰結束，黑髮變白首，燃數十年生命之力。

戰尾，兩人自滿地屍體間找出了兩個同自己身材相近的老兵換上自己的衣服，然後偽造了一波自己身上的胎記和顯著處的舊傷疤，並將兩個老兵加以毀容。然後躲進了萬年冰穴深處。

事後許久時間，始終等不到結果的西門虎終是忍不住派探子來到這處萬年冰穴查探。

西門九西門十兩人屍體沒意外的被探子拉走。

為避免族中暴亂。

西門虎對外宣布兩個老將戰死，以此掩埋真相，而這些個為他賣命而死的棋子，最終全都落了一個曝屍荒野的下場。

說來也怪，就在這地方死了7萬人後，那大雪突然就停了。

再後來。

生性謹慎的西門虎又不放心的派來數波探子查探，最終確定沒有異狀方才徹底的放心。

西門九西門十兩人看著眼前被自己和西門虎當做棋子的7萬人，心生愧疚魔障。為彌補愧疚兩人以長槍為器，挖墳埋屍。

在這冰天雪地里，也不知挖了多久，直到將4萬人全都埋了一個乾乾淨淨，方才為止。

最後。

兩人又挖兩方墳包。

將那兩柄伴了自己將近六七十年的武器埋入其間。

最後的最後。

兩人乾脆在這萬墳之間，原地築了一座小木屋，隱世。

再後來又不知過了多久。

那些個兵士無來由的破土而出，成了亡靈怪物。

又是許久。

西門十和西門九兩人因為想法不同，而大吵一架。

準確來說，是老酒鬼西門十主動找西門九吵了一架。

西門十認為過去的西門九和西門十已經死了，現在的他們，應該走出去開始新生活。

而向來沉默心細且愛悲春傷秋的西門九卻是心如死灰。

不願離去這片洞天。

一幕一幕帶著線索的畫面不斷從白小文三人眼前跳過。

終於在老酒鬼西門十毅然決然轉身離去而結尾。

眼前再次一黑。

鼻翼再次出現腐朽味道。

白小文三人再次重回了最初時候的破舊小房屋。

面前只剩一個風燭殘年自困樊籠的耄耋老人。

百年時間，不過眨眼。

滄海桑田，不過如此。

白小文三人不管看多少遍狗子的【通過去】能力，心裡都止不住驚嘆洪荒大佬這種用電腦程序控制時間流速的牛逼。

老頭咳嗽起身，接著剛剛的話茬對著狗子道：

「我為什麼在這裡，不需要告訴你們知道！

看在你剛剛給我用治療術的份上，我這次放你們走！

不過，你們要指天為誓，不能將今日所見所聞說出去！

你們若是願意立誓。

你們接下來回去城裡，還是繼續探險，我不管你們。」

「西門九，其實剛剛我跟你扯了個犢子。

我這次來是西門十讓我勸你出去的。

反正你們當年偽裝的很好，西門虎已經認定你們死了。

滄海桑田，轉瞬百年。

我想，現在在這個世界上，應該也沒什麼人會認識你們了。

你若實在擔心。

遠遁他鄉，也無不可。

反正天大地大。

又不只有一個巨闕主城。」

白小文沉吟片刻后，表情認真的看著眼前西門九道。